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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十年後,咫尺天顏,他是她的仇人,她卻不得不棲身為奴,敬他如主。
“奴才盛苡給皇上請安了,回皇上話,建貞帝是奴才父親。”
她額頭抵著磚縫,兩隻肩頭無可抑制地顫動著,低俯的模樣酷似一隻折了頸的丹頭鶴,抖羽扇翅,極力保持最後的尊嚴。
“一人元良,萬邦以貞,你父親他一人降善,以保取整個兒祁朝赦免屠戮,朕對這點無可指摘,以為建貞之意也就在此了。”
他語氣平舒地哂諷似乎起了效用,她肩膀緩緩垮了下去,抬起頭橫淚看向他。
皇帝不急地審視,盛苡全無乞憐的神色使他眉頭微鎖起,心裡漸生火氣。
☆、選官子
“你這會兒還活著,”他持續打壓,“你父親在天之靈一定很欣慰。”
“您說得對,”她咽然直視,嘴角微提起一絲輕蔑,“他一輩子活得耿直,至少不哄欺不盲騙,自得欣慰。”
皇帝似而非笑,開剖她單刀直入的暗諷:“成大器者,不拘小節,建貞帝在這一世風骨上栽了跟頭,任人矇騙,跟聾人盲者有什麼分別?閨女倒挺孝順,自承衣缽。”
盛苡聽他語氣淡淡的,卻字字飽含諷蔑,磚隙裡也不住往她膝頭竄著寒氣,話出口不覺失了溫度,“您裝聾作啞的模樣,奴才學不來。”
殿外小六子驚得一天大的秘密,就已大感震駭,這會兒又聽盛苡明目張膽地跟皇帝抬槓不說,還道出這等忤逆的言論,汗如冷雨般澆透了滿身,心下惶然不堪,苦念有心無力,這乾妹妹膽兒忒肥,亂拍老虎的腦袋,縱是他有插翅竄天的本事,這趟也難帶她從虎口逃遁了。
話說完,盛苡垂下頭,視線避開他那雙漳絨串珠雲頭靴靴頭,猶如避開他那張面孔,她信奉母親生前教給她的道理,人不該揣著怨恨死去。
皇帝作何神情她已無心顧及,只等他或許發了滔天大怒,痛痛快快地賜她一死,她便能下地與親重聚,願來世不再跟他有任何的交集。
膝蓋跪得痛麻,似乎過了很長時候,足夠她把以往回想了一遍,聽他在頭頂說道:“出來。”
“嗻……嗻!”小六子聽得他這聲不冷不熱的傳喚,備感親切,灰溜溜地跑進殿,叩頭請罪:“奴才……奴才不是故意躲……”
“回養心殿。”
他收到吩咐,不能有半刻地耽誤,立馬洪聲喊“嗻”回應,心裡卻止不住七股子八撓地顛算,難道這事兒就輕飄飄地掀篇兒了?不能夠啊!皇帝的脾氣他不是不知道,稍燎著點火星兒,是要整個兒把人給燒吃了的!怎麼碰著這丫頭,自動就熄了火了?
偷覷向盛苡,他恍然而驚,這副跟懿嬪有五六分相似的模樣顯然就是救命符了,皇帝愛屋及烏,不光對她的惡言相向聞而不聽,甚至連她亡國公主的身份也都曉而不顧了,可見懿嬪身上擔負的愛憐有多深沉!
一轉念,歡實勁兒直湧心頭,皇帝明知他在殿外,仍未避諱,可見對他的重信!不由心神感動,眼尾竟泛出溼氣,趁著起身的空當,掂袖拭去,半路撞上盛苡不明狀況的回視,忙甩著袖子對呆楞的她做出提點,指了指皇帝的後腰。
盛苡胡亂點了陣頭,俯回身,略啞道:“奴才恭送皇上。”
“真個好奴才,你是第一個敢支使朕的。”
他冷冷撂給她這麼句話,緊接著跨出殿門走遠,小六子丟給她一個安慰的眼神,也慌忙跟著去了。
她冷汗淋漓地跪在原地,即便再嘴硬,死到臨頭原來還是畏懼,她不明白皇帝為什麼這般好脾氣地就饒過她,憑他那副不可一世的傲慢嘴臉,大不會再次因為感記她曾經的“投靠”行為,就輕易放過當前這一除掉她的良機。
低下頭,手裡還握著他的腰巾,繡彩雲的單金龍頭咬著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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