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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都在一起,只是到後來無咎越走越快,全身心已完全被那縷寶氣吸引,再也顧不得隨行之人;而他畢竟是上清高人,那神行之法一經施展,便飄轉挪移,瞬息數里,哪裡是張牧雲現在能趕上。月嬋倒是能緊緊跟隨,只不過後來顧及拉在後面的義兄,便放慢了腳步,漸漸二人就一起拉在了後面。
眼看著無咎真人在高低起伏的山野中猶如流星趕月,再也跟不上,張牧雲追了一陣之後,索性停了下來,尋了一塊高處的山石,拉著月嬋坐下,一邊喘息,一邊看著洞庭湖水中央的秀美山景。
二人坐下之時,天色已然向晚。雖然西邊的日頭還撐在湖波盡頭的一竿距離之上,那光線已不如之前燦爛。夕陽斜照,眼前這廣大的山野中光影更加明晦變幻,東邊的山嶺斜坡依舊被日光照得青翠分明,只是染了些彤紅的光色;而對面西邊山坡上的山林已然黯淡,深色的蒼青林木中夕煙繚繞,白霧氤氳,已是一派黃昏山野的景象。
這時再極目遠眺,便見那洞庭浩淼的湖波已變得蒼白,湖面上只有夕陽照來的一線湖水裡波光粼粼,形成一道“之”字形的曲折光路,閃耀跌宕。這時大約也到了宿鳥歸林的時候吧,那黃昏的天空中飛舞起無數的鳥雀,也不知從何處飛來,一下子就聚起這麼多,在嘰嘰喳喳的鳥喧聲中時而聚成密密麻麻的雀群,形成一片數畝大的陰雲盤旋於空中,時而又“轟”地一聲忽然散去,猶如掄起簸箕將蠶豆拋向空中,弄得滿天都是零零落落的斑斑點點。而這時張牧雲和月嬋近處的叢林也不平靜。之前他們還一直覺得這兒只有他們兩人,卻忽然只聽得一陣“撲簌簌”地響動,幾乎上百隻的鳥雀從面前的青茅堆、細竹叢中呼啦啦飛出,跳跳躍躍地展翅高翔,轉眼便加入到高天中密集的鳥陣中去。
看到這情景,張牧雲忽然在心中想到一個問題:
究竟那慣常看到的夕鳥歸林的景象,是鳥雀們為了從廣闊的天地中迴歸鳥巢,還是這其實是鳥兒們一個夕陽下山前的歡慶節目,呼朋喚友,在空中嬉戲遊樂。
心裡想到這問題,便跟身邊的女孩兒說了;待說出口之後,張牧雲卻有些後悔,怕那少女笑他幼稚。誰知那俏靨宛如粉玉的女孩兒沒笑他胡思亂想,反是看了他一眼,便…沉思起來。月嬋凝思之時,正是夕陽返景,群鳥亂舞,那橙紅色的日光籠罩著野石上的二人,宛如他們不是在野外,而是一起坐在紅燭高燒的房裡。
而仲夏的傍晚空氣依舊暖烘烘,包圍著整個身心,只讓人覺得十分舒適。張牧雲和月嬋就在這樣暖洋洋的氣息裡一起呆呆地看著夕陽下的湖光山景,一時也忘了那尋寶的道人,還有那虛無縹緲的寶物。
只是,就在那日頭已落到湖面之上,觸著水波就快沉沒之時,那位一直在山野中狼奔豕突的上清道人,卻忽然迴轉兩兄妹坐忘湖山的高地山坡前。當張牧雲和月嬋再次看見這上清真人之時,從第一眼起,便總覺得有哪個地方不太對勁。
這種異樣之感,並不是因為道骨仙風面如冠玉的老道人容貌服飾有什麼變化。事實上,有上清道法在身,經過剛從那一番奔波勞碌,無咎道人全身袍服絲毫無損,就好像呆在家裡沒出門之人,袍服整潔,口中連氣也不喘一聲。
“奇怪……”
“難道是錯覺?”
天機敏銳的張牧雲總覺得面前的上清高人和原來有些不一樣,但想張口跟旁邊少女小聲說說,張了張嘴,就是不知道到底哪處不對。
張牧雲的困惑並沒持續多久。當那上清道人平靜地來到他們面前,第一句話剛一出口時,張牧雲便知道究竟是什麼地方有了變化。
“我要燒山。”
這是無咎回到張牧雲二人之前說的第一句話。這時候他還很平靜,言辭沉靜平和。只不過接下來,他卻越說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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