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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了?我用手在他的眼前晃了兩下,他笑著開啟了我的手:“你想扇我的巴掌?欺負你爹老了是不是?”放下手,他又開始絮叨,“大遠啊,我的眼神好得很,天天去學校教書呢……你是什麼時候改判的?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不早點兒告訴我?不是小胡拉我過來我還真不知道呢……你弟弟也來了,我讓他去車站接你去了……”
“咳,大爺你可真是的,”林武在門口大聲嚷嚷,“你讓他去接什麼?跑丟了算誰的?”
“別廢話,傻二這不是在這裡嗎?”胡四推著我弟弟進來了。
外面的陽光很強烈,站在門口的弟弟像是一幅帖在玻璃窗上的剪紙。我看不出他的表情,但我能感覺到他在笑,他笑得是那樣的純淨,彷彿一個嬰兒滿足於得到了一件開心的玩具。我坐著沒動,我在等他叫我,我在等待那一聲讓我可以飛起來的“哥哥”。我爹推了我一把:“大遠,你怎麼不說話?沒看見你弟弟來了嗎?”我弟弟笑了一陣,突然“哇”地一聲蹲在了地下,他哭得很傷心:“你不是我哥哥,你不是我哥哥……”我愣住了,怎麼回事兒?他傻得越發厲害了嗎?我撲過去一把抱住了他:“二子,你怎麼了?”“滾開,你這個騙子!”我弟弟很有力氣,猛地把我晃倒了。我弟弟哭得更厲害了,簡直是在唱歌:“你騙了我,你說你在北京出差,原來你是在蹲監獄……”
我躺在地下喃喃地說,“都是哥哥不好,難受的話你就打我吧。”我弟弟的臉上淌滿了眼淚和鼻涕,他瞪著我一聲不吭,外面的陽光把他的臉照得像一團火球。我坐起來,把腳上的皮鞋脫下來,拿到他的眼前晃著:“弟弟,你看,這是你給我買的皮鞋,我一直穿著呢……你看,一點兒沒破,像新的一樣。”
我爹過來接過皮鞋,用衣袖一下一下地擦著:“二子,你哥哥一直惦記著你……”
大約是在去年冬天,我爹去監獄看我,問起我弟弟,我爹說:“呵呵,那可是個過日子的好手,前一陣我怕他在家閒出毛病來,就去街道福利廠拿了一些做編織袋的材料來家,讓他沒事拶成編織袋,一來有點兒事情幹不煩躁,二來也好補貼家用。這小子很能幹,一學就會,一天能出二十多條成品編織袋呢。一條編織袋人家給五分錢,二十條就是一塊錢,一個月下來,掙得錢跟我都差不多了。
“他的錢不讓別人動,一直都攢著,說是等攢夠了去北京的車票就去北京找你。前幾天他跟我說,錢攢得差不多了,要走,問我你在北京的什麼地方出差?我糊弄他說,你在天安門旁邊的一個鍊鋼廠裡當司機,既然你想去見你哥哥,就幫我也攢個車票錢吧,咱們倆一起去。話說過了也就說過了,我也沒拿它當回事兒,誰知道第二天一早他就不見了,當時我就考慮到了,他是真的走了。我就跑去了車站,他手裡捏著一張去北京的車票正眼巴巴地看著進站口呢……”
我聽得頭髮全豎起來了,心像被一隻爪子捏著,雞皮疙瘩一層一層地起。我想埋怨我爹,可又不知道如何說出口,我爹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連忙說:“我把他拉回家,就沒再讓他幹活,那幾天一直在家陪他。打那以後,他經常不吃飯,老是拿著你的照片抹眼淚,我說,你哥哥快要回來了,你總是這樣,你哥哥知道了也不會樂意呀。他很聽話,不哭了,逼著我去跟火車站要他的車票錢,後來他拿著這些錢給你去買了一雙皮鞋,說要等你回來親手送給你。”
那天我爹走了以後我很難受,回監舍寫了很長的一封信,在信裡我囑咐我爹,以後不要再來看我了,攢點錢把我弟弟再送回培智小學,管怎麼說我弟弟在那裡也能安穩一些,等我出去以後,我想辦法照顧他,我會讓他跟正常孩子一樣生活的。我又請胡四幫我畫了一幅肖像畫,送給弟弟。畫兒裡,我還是我,只是穿戴上兩樣……我穿著鍊鋼工人的衣服,迎著風站在天安門廣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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