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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香茫然地看著她,顯然不能理解她什麼意思。習玉吸了一口氣,緊緊抓住他的手,低聲道:“回去……我們回去吧!”
她幾乎是用拖的,把念香拖回了屋子。就要失去了嗎?這個人。他會越來越聰明,他豎起的耳朵會隨時聽見已經被他暫時遺忘的對話,他閃爍的眼睛會看見塵封的記憶。她就要失去這個擁有天真雙眼的男子了?
她忽然想起韓豫塵唸的那首詞,“者回去也,千萬遍陽關也則難留。”陽關三疊是送故人,難道說,終有一天,他會成為故人離去?
習玉閉上眼,不去想這個問題。可是她的心底卻反覆迴響著那首陽關三疊的調子……韓豫塵說,那是念香最喜歡的曲子……
一疊,歷歷苦行宜自珍;二疊,誰可相因日馳神;三疊,未飲心已先醇。從此一別,兩地相思入夢頻,聞雁來賓…… 她終於忍不住沉沉睡去,什麼也聽不見了。
極北的玉色峰,此刻下起蒼茫大雪,峰頂的斷玉臺上一片雪白。北方的雪是淒厲兇狠的,橫過來像刀,豎過來是箭,在外面待上一會,便要凍得皮開肉綻。可是此刻臺上卻端坐著一人,一襲白衫,被風吹得捲了起來,披在背上的漆黑長髮也隨著舞動。
她看上去是那樣單薄,似乎風雪再大一些就要被吹走,她又是那麼蒼白,彷彿是冰雪堆砌出來的,有著蒼白的唇和烏黑的眼。
她在彈琴,一弦百轉,卻是一曲陽關三疊。琴聲絲毫不懼這狂暴的風雪夜,傳了很遠很遠。一片雪花落去弦上,她的手指忽然一滑,“噌”地一聲,鮮血一點點湧了出來。她將受傷的手指放去口中,波瀾不起,連眉頭也沒有皺一下。
身後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烏黑的大氅,滾著銀色毛邊。他站了一會,忽然沉聲道:“你又在這時辰彈琴了,容香。你弟弟還沒回來,聽不見的。”
容香將琴上的雪輕輕拂去,她的聲音就和雪花一樣冰冷卻虛幻,“總有一天要回來,總有一天能聽到。這陽關三疊,我總彈不出他的韻味,我等著他回來繼續教我。”
那人嘆了一聲,“只怕他一時回不來了。葛長老和芳菲下午剛回來,說念香身邊多了一個女子,他很在意那女子,還將芳菲弄成了重傷。”
容香眼神微微一動,彷彿向平靜的水面投了一顆小石子,漸漸蔓延成漣漪,“女子?他戀慕的人麼?”
那人沉默了一會,才道:“念香修煉璃火八式走火入魔,神智大亂,談什麼戀慕呢?葛長老說她不像武林中人,只怕是個官家的千金,想必是隨著念香私奔出來的。我只是擔心,照這樣的情況下去,念香自己都沒有要恢復的意志,可能永遠都甘心做個傻子了……”
容香淡然道:“爹,念香不是這樣的人。他知道輕重緩急。武林中人,與官家向來沒有關聯,念香自然懂得這個道理,一定會回來的。”
那人喟然一嘆,“我也希望如此。只是情之一事,怎麼可能說斷就斷。那女子甘心拋棄富貴的生活跟隨這個痴傻的孩子,又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念香回到玉色峰。葛長老還說,端木容慧跟在唸香身邊,想將念香這樣帶回來,只怕不容易。”
容香一聽端木容慧這個名字,手指忽然一緊,“吱吱”幾聲令人牙酸的聲音驟然響起,她竟徒手將古琴上的弦捏去一起,微微一搓,琴絃紛紛斷了開來。
“他原來還沒放棄碧空劍訣……”容香冷冷說著,忽然站了起來,反身跪下,“爹,讓我去接念香回來吧。”
那人考慮了一會,才道:“你甚少下山,只怕不通江湖上的人情事故。不要忘了三年前你下山鬧了多少事情,你大哥為了善後吃了不少苦頭。這次如果再鬧出事來,要如何?”
容香淡道:“這次絕對不鬧事,只將念香帶回來。”
那人摸了摸頷下濃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