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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最後,陳付恆喉間骨頭滾動,發出悶悶的咕咚聲,那聲音絕望至極,他無力地靠在背椅上,雙手合在額上,一副頹然絕望的模樣。那姿勢是為死不瞑目的父親,為心中受盡折磨的母親,也為他高高在上、美貌驕傲的姐姐,為那許多年前就失敗破裂岌岌可危的家庭關係而慘澹至極。
在長長的餐桌對面,蕭子期垂著眼,雙手交疊,拇指輕輕摩挲另一隻手。
面對陳付恆的真情流露、他那讓人潸然淚下的苦痛,和對蕭子期母親的悲慘控訴,蕭子期聽著反而更加面無表情,古井無波的眼神低垂著掩蓋在半垂的睫毛下,整個人看起來捉摸不透,彷彿沒有溫度一般。
長桌立在中央,一面是萎靡不振雙眼失神的中年男子,另一面是不疾不徐高深莫測的青年,兩者被一條長長的繡滿纏花的紋路一道道分割開,在這一間金黃色彩鮮明刺目的房間中,呈現出界限鮮明,荒誕怪異的映像。
蕭子期沒有插嘴,安靜地等著他把往事說完。
陳付恆抹了把臉:&ldo;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說的話……你也該是不相信的,因為我與你的母親的關係早就臨近冰點,她會對你說什麼我也大概能猜得出來……&rdo;
他猛地右手握拳重重地捶桌:&ldo;可是不管你信不信,我也確實為她的離世而可惜‐‐這不僅是你失去了母親,我也失去了一個家人……&rdo;
陳付恆攤開手苦笑道:&ldo;這件事我從來未曾和任何人說過,看到你就覺得有種想要吐露一切的慾望,這或許就是親人的力量吧。&rdo;
他仰天長嘆感慨著,卻沒發現蕭子期突然微微側了一下頭,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眼神冰冷闇然如同黑夜。
什麼都沒發現,陳付恆接著說:&ldo;在外面我是志得意滿的地產大亨,在家裡我是威嚴凜然的大家長,但實際上,我確實希望每個人能夠和睦相處。為此,我甚至特地親自去找你母親,想找她談談,可是她拒絕了我。&rdo;
他的語氣不乏悲哀:&ldo;你不用想我是不是在怨她……我確實曾經怨過。因為她,陳家才變得支離破碎,可是……&rdo;
他說到這的時候情不自禁抬起眼望向不遠的蕭子期,目光接觸到他那張與逝去的母親同樣出色的容貌,兩人端凝不語時的模樣在虛空中微妙地重合在了一起。
在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睛注視之下,竟彷彿是那女人端坐在那裡,還是一樣的高貴矜傲,微微抬高的下頜一如以往地嘲笑他費盡心機換來的所有。
陳付恆頓時手一抖,未完的話音都消散了,手邊的玻璃杯咕嚨一聲滾落到地面,啪地一聲摔得四分五裂,帶著暗紋的碎片反著白晃晃的光芒飛濺滿地。
門外傳來剋制的敲門聲,侍者恭敬地詢問是否需要幫助。
陳付恆讓他們下去,室內又恢復一片寂靜。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過往
幾片碎片落在蕭子期的腳邊,他彎下腰去撿起來,鋒利的邊緣扎到他的手心。
&ldo;別撿了,一會兒讓人進來打掃就好了,你先坐下。&rdo;陳付恆制止了他。
待蕭子期重新坐回椅子上,陳付恆才梳理好失態的情感心緒,一眨眼間又恢復了剛見面時那居高臨下的姿態,一種一言不合又能把人強行拽走的氣勢重歸於他的身上。他重新倒了一杯酒,這次不是昂貴的酒莊產出的紅酒,而是白酒,他向蕭子期道歉道:&ldo;抱歉,我剛剛情緒有點激動,讓你見笑了,我在這向你賠一杯。&rdo;說完,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