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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懂,為什麼他還要強迫自己回到有她在的房?
呵,她想起來了,雖是有名無實,但在人前,他倆終究是夫妻。
劉惜秀靠在繡花枕上,雙眼望著夜色昏暗裡的虛無。
塵世恍然如夢,流光,就這樣一點一滴地在眼前溜走了。
她像是早已亡故了在前生的魂,猶固執地逗留在這已不屬於她的地方,空空蕩蕩、渺渺茫茫,等待著漸漸斑駁褪盡色彩的歲月,慢慢將她帶走。
劉惜秀這才明白,原來在她心底,已早認定了自己生是他的人,死也是他的鬼。
可那又怎樣呢?
他和她從無夫妻之實,他也未曾許過她什麼,況且她自小就知道,她是劉家收留的孤女,活著的每一天都該努力報恩,她有什麼資格去乞求他,將她視為真正的妻,允她一生一世陪在身邊,伴他終老?
“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她吟著漢時卓文君做予夫君的“白頭吟”,清冷微弱的聲音教人聞之鼻酸,卻毫不自知,“君既有兩意,只能相決絕。”
既然自知身份,那麼自他不再需要她之後,她就應該安靜地走開,還給他一個光明無礙的未來。
自何而來,回何處去……也是時候了。
聽說,她家鄉是在山東的一個小村莊,離濟南有八十里路。
在很小的時候,爹就對她說過,有朝一日等她長大了,他一定會帶她回家鄉去尋根,順道找找除了她親孃外,還有什麼親人在沒有。
一想起親孃,胸口惡寒陡起,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機伶,下意識地攏緊被子,卻還是感覺不到一絲絲暖意。
不,別去想那一場饑荒,別再去想著和親孃是怎麼分開的,她該仔細去想的,是自己在進劉府前的人生,還剩下了些什麼?
儘管當時僅有兩歲,記憶中親生爹孃的面容早已模糊不清,可是她隱約記得家裡似是燒陶的,因為印象中有大大小小的罐子,她至今頸上仍繫著那一條用粗編繩穿過的、一片土色質樸卻溼潤如玉的半圓陶片。
爹說,那是她被塞進爹爹懷裡時,除了粗破衣衫外,身上唯一帶著的東西。
劉惜秀心念微一動,也許她可以拿那半圓陶片做個憑證,也許山東老家還有人記得那條陶片項煉,還有人記得她的爹孃,甚至記得她姓什麼叫什麼。
如果捨去了“劉惜秀”這個名字、這個身份,或許她還能找回自己本來面目,也或許,她還可以是另一個“誰”,而不只是個孤零零、無依無憑的無名氏。
劉惜秀緩慢地轉過身,一如過去每一個不敢讓他察覺的夜晚,目光痴痴地注視著他偉岸的背影。
“夫君,只要你不再需要我了,我一定會乖乖離開,我不會再給你添任何麻煩。”她低語呢喃,像是許諾,更像是立咒,“答應我,沒了我,你以後也要好好過,一定要比現在更好、更快活……”
就像我從業沒有出現在你生命中,就像所有的苦難和艱澀從不曾發生過。
明明朝中公務十分上手,明明日子從來沒有過得如此順遂過,可是劉常君卻一天比一天更加煩躁,胸口憋窩著股什麼。
但饒是如此,這天一早他仍然神情淡然,意態從容地上早朝去,連看都沒看親送他出門的劉惜秀一眼。
天色剛矇矇亮,送罷“夫婿”上朝的劉惜秀木立地在大門口,直直望到那轎影不見了,這才在丫鬟們的催促下,攏緊披風,轉身走回府內。
“夫人,您臉色看起來不大好,奴婢幫您泡盅參茶補補元氣吧?”
“謝謝你,不用了。”她的消瘦蒼白,已是頰上長駐的顏色,補與不補,都是枉然的,“風大,咱們進屋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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