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回 剪燭西窗話董卓(第1/2 頁)
羊安不曉得董府的酒宴是幾時結束的,他宵禁前就拒了董卓留宿的好意,辭了眾人回了伏府。不想那伏均卻早在房中候著,見羊安一身酒氣,憤憤道:“你去何處吃酒?怎不叫我?”
羊安回道:“董中郎相邀,不敢推辭。”
伏均一聽羊安是去董卓府上喝酒,竟突然態度急轉道:“那倒是幸好沒叫我。”
羊安方待問其原因,卻聞屋外有人叩門,伏均忙應了門。只見尚如意與一名伏府婢女捧匜(盆)而入。那匜上水汽氤氳,又有陣陣香氣傳來。
羊安於是問道:“這是做甚?”
“自然是浴足。”
這浴足兩字卻是讓羊安不禁想起前世的足浴來,嘴上卻道:“你要浴足,怎不回自個兒房內,何必來我這裡。”
“我這不是有啥好事都想著兄弟你嗎?”伏均說著,也不客氣,直接便往羊安榻上一座,又道:“來來,今歲新採的麝香,快來試試。”
他說話間,那婢女熟練的幫其脫了鞋履,捲了脛衣,又將其雙腳放入匜中,小心的按壓起來。
只見那伏均,上軀後傾,雙手撐榻,俊目輕閉,薄唇微張,一臉欲仙欲死的模樣。羊安不禁感嘆東漢貴族階層的奢靡———這麝香可是價比千金啊。走神間,尚如意已亦如那侍女一般服侍起羊安。她久在宮中伺候,自然於此道駕輕就熟。
二人泡了片刻,伏均卻率先開口:“叔興啊,我爹說董卓其人,性情暴虐,反覆無常,朝堂之中頗不受諸公待見。你切莫與其太過親近,免得誤了仕途。”
羊安道:“方才便想問你,那董卓也算是涼州豪門出身,何至如此?”在他看來,涼州董氏雖家到中落,但終究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誰知伏均聞言,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這一笑讓他重心盡失,乾脆躺在榻上,只不過,甩起的雙足卻是濺了那婢女一臉的洗腳水。
羊安也不惱他無禮,好奇道:“叔起何故發笑?”
“我,我笑你羊叔興,學識淵博,這...這見識,卻是這,這般淺薄,哎喲,笑死我了,這董卓何時,也配稱得上豪門了?”
羊安不解,問道:“此話怎講?”
伏均於是稍做平撫,坐起身來。那婢女見狀也顧不得自個兒,幫其擦乾雙腳,套上足衣,穿上鞋履。伏均又輕輕踏了踏,這才回道:“所謂豪門者如汝南、陳國兩家袁氏,你泰山羊氏、譙郡桓氏、中山國甄氏、潁川荀氏、敦煌蓋氏,乃世代宦官人家。又如河東衛氏、吳郡陸氏、廬江周氏等等,其或於朝廷中官位不顯,然於地方皆有舉足輕重之地位。至於隴西董氏,其雖盛於中興前(西漢),然當年董賢自縊,其兄董儼然於是帶族人避難於此,於本朝聲名不顯,恐怕與這豪門並不相干。”
說著,他頓了頓,卻示意那婢女給他取水,又接著說道:“叔興,你想啊,咱豪門子弟,但凡入仕,便是比三百石的郎中。而董卓之父董君雅,終其一生不過二百石縣尉。再說那董卓當初,也是郡吏出身,憑著軍功,這才入了羽林為郎。這羽林郎可不似咱這三署郎(左、右郎署及五官郎署)皆是官宦之後,而是河西六郡良家身份。”
聽到這裡,羊安不禁心道:確實羽林郎區別於作為朝廷預備官員的三署郎,是正兒八經的禁軍武職。
見羊安聽得仔細,伏均接過婢女奉上的茶碗,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又道:“昔日,曾有朝官彈劾董卓少時擅殺耕牛。這豪門豈需犯死罪而宴客?去肉鋪買些便是。”
伏均所言雖顛覆羊安前世認知,然其有理有據,無可辯駁,羊安自然深信不疑。於是道:“原來如此。”
那伏均難得在能在羊安面前表現,此時竟意猶未盡,道:“不錯,那董卓常以董太后親戚自居。蓋因河間董氏與隴西董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