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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的位置,所以特意幫我留意。車內沒有開暖氣,但並不寒冷,人潮擁擠,我甚至看不見距我一米以外的人。車廂內不斷地飄過各種異怪的氣味,讓人聯想到骯髒的或是餿壞的食物,還有懷抱著的孩子毫無緣由的哭聲。勉強蜷縮在座位上。
於是探頭看窗外,無聲的村莊和土地從我的腳下飛馳,黑暗,還是黑暗。什麼都不可見。
車廂內明晃晃的白熾燈照的人睜不開眼。索性閉上眼睛,一面忍受顛簸和擁擠,一面聽火車與軌道摩擦發出的駭人的響聲。懷揣著我的包袱,想象著我正在越過千里路途,離開我的父母,跨過島周圍的一片海域,蔚藍的海水在腳下,而我漂浮著從這片海上悠悠遠去……
閉上眼睛。什麼都不再想,慢慢入眠,無了意識,耳邊不時傳來乘客的閒聊聲。睡眠,這是我很久不再有過的感覺。火車的轟鳴在耳畔。還有靈魂深處的歌聲“葉子,是不會飛翔的翅膀,翅膀是落在天上的葉子。天堂,原來應該不是妄想,只是我早已經遺忘,當初怎麼開始飛翔……”漸漸地沉溺。
凌晨天還漆黑的時候,因為睡姿不適,迷濛地醒來。感覺渾身痠痛,難以動彈。人群依舊密集卻安靜了許多,大部分乘客已經入眠。我沒有辦法再一次睡著,開始感覺到寒意,伸手在包裡摸索,觸碰到一個生硬而冰冷的東西,才想起是簡愷銘的日記。藉著列車內並不很亮的白色的燈光,只是想慣性的失眠時光,取出日記本來漫無目的地隨手翻看。
雪白的紙張,配著簡愷銘黑色水筆鐫刻的清秀字型,明晃晃地刺眼。我雙手抵住太陽穴,抬頭的時候,在擁擠的人群縫隙裡,恍惚間,很巧合地見到一紅髮少年從擠滿姿態各異的乘客的過道上蹣跚而過,因為人群太過擁擠。我看見他的側臉,只是短暫的幾秒甚至是一瞬,那一瞬我著實驚訝。因為這個人看上去和我離家出走的哥哥簡愷銘是那樣相似。我很想叫他的名字卻始終不敢發出聲來。怕擾了周圍睡夢中的人,也怕認錯了人。
大概我還沒有完全清醒吧。那個少年一定不可能是簡愷銘。現在的他,大概還在松洋島的某個角落吧,也許在某家餐廳裡和別人吃飯聊天,也許因為沒有帶行李而勉強擠在朋友家的屋子裡,也許他遇見的一切都很順利,現在已經找到能養活自己的工作了……眼前的少年看上去這樣頹廢與放蕩不羈,簡愷銘卻很愛乾淨,幾乎有些潔癖,他愛穿整潔白色,他不愛把頭髮染成刺眼紅色。他們雖然外表很相似,但氣質卻一點也不相同。
潮起潮落,雲捲雲舒【6】
他們只是太過相似,世間怎麼會有如此相似的人。我不敢置信地盯住他,直至他消失在我的視線裡。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又或者,這只是我太過掛念簡愷銘而產生的幻覺嗎?
在車裡反反覆覆淺淺入睡又醒來,看見窗外時黑時白,分不清白天和黑夜。終於火車在次日下午五時許抵達蘭鎮。此時的蘭鎮,這片土地正籠罩在連綿的小雨當中。天淺淺的藍,又像灰塵的顏色。不像傍晚的天氣,讓人不禁想到黎明時的天色。
提著包袱艱難地下車。冷雨一直在落下,樹木凌亂的葉子像是在雨裡抽泣,出了火車站我站在某個角落打電話給母親報平安。一旁停滿了守株待兔的車伕,他們隨意地用雨衣遮住身體,看見乘客走近便上前熱情地問候。風掀動衣角,陰雨蓋不住喧囂。
母親的單薄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我聽得出她的聲音裡又多了一些憔悴,但此刻在我聽來卻是都顧不上這些的溫暖。她告訴我小姨已經收到訊息很快會到火車站來接我。我說知道,問她父親如何,她平靜地答我說還好。然後淡淡地嘆息,我亦然。
“別擔心,會沒事的。”我說。
後來我聽見我的母親在那頭笑了,低低地幾聲,也許是隔得太遠,聽不出她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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