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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沒看見老子睡覺呢麼!”
周子舒也不生氣,說道:“老丈,生意來啦。”
老漁樵又罵道:“你孃的,你嘴長著留著出氣還是留著放屁?要坐船不會說一聲?”
言罷站起來扭了兩下腰,拍拍屁股,回頭見周子舒還坐在地上,立刻又火冒三丈:“你屁股長地上啦?”
周子舒眨眨眼,就明白為什麼別人都忙著擺渡,只有他一個閒著了。
灰溜溜地站起來,跟在老人身後,一邊聽著他嘴裡罵罵咧咧不乾不淨,又厚著臉皮問道:“老丈,有吃的麼?剩飯也行,給我一碗。”
老漁樵粗聲粗氣地道:“還是個餓死鬼投胎。”
便從懷裡掏出一塊咬了一半上面還有牙印的餅扔過去,周子舒也不嫌,一面跟著他上船,一面笑嘻嘻地接過來,張嘴就咬。
老漁樵將船劃出去,瞥了周子舒一眼,還兀自惡狠狠地道:“你孃的。”
第三章 荒廟
周子舒滿不在乎——這世上各種尋死覓活的事他都辦過了,也就啥都不在乎了,就著那老漁樵嘴裡不乾不淨的話,全當下飯。
烏篷船靜靜地分開河水,河岸那頭有個姑娘糯糯地叫道:“菱角,賣菱角。”就彷彿年光同這河水一般緩慢流淌,周子舒想,真死在這裡,也值當了。
他路過蓬萊的時候探訪過傳說中的仙山,當時在半山腰上就這麼想的,可後來又覺得,傳說中杏花煙雨的江南還沒細細遊覽過,有些虧,便又一路南下到了江南,眼下他又恍然間生出這種感慨,咬了一口手裡又乾又硬的餅,鼓著腮幫子使勁嚼了半天,好容易才嚥下去,晃晃腦袋,又尋思,看了江南,三山五嶽可還沒去過呢,還是虧。
便又放下了終老此處的感懷。
忽然,老漁樵像是被唾沫噎住了一樣,罵聲停下了,弓著背,微偏著頭,一雙眼睛眨都不眨地望著一個方向。
周子舒有些奇怪,便從船裡微微探出個頭,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只見老漁樵定定地瞅著兩個岸邊行路的人——正是那酒樓上的灰衣男子和美貌少女。老漁樵頭髮雖白,一雙眼卻目光如電似的,仔細看來,藏在一頭亂髮下的太陽穴還微微凸起,手掌粗大,筋骨虯結,不用說周子舒,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這老頭子身手不簡單。
叫他這樣戒備得盯著看,想來那遙遙一對視的萍水知己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
美貌少女這會看著雖然蹦蹦跳跳,卻始終謹慎地走在那男子身後一丈左右的地方,絲毫不敢僭越。
周子舒掃了一眼,便知道這姑娘是那灰衣人下人或侍妾之類的身份,這姑娘雖有些刁蠻,相貌形容卻頗對他的胃口,可到底是別人的人,便也不多打量,收回目光,接著對付手裡的幹餅。
江湖麼,走到哪都有是非,朝堂是個名利場,江湖便是個是非場,有人總想不明白這件事,好像仗劍騎馬走天涯是件多了不得的事似的,臨死都念叨著。
不過眼下是是非非,和他這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的人,又有什麼關係呢?
老漁樵住了嘴,周子舒反而覺得有些寂寞,便吼了一聲道:“老丈,你這餅子欠點鹹淡味,甭管粗鹽細鹽的,您好歹多放點呀。”
老漁樵火冒三丈地罵道:“你孃的,那麼大個的餅都堵不你的嘴,有餅吃還他奶奶的嫌東嫌西,餓你個兔崽子三天,看你□不說香……”
他一張嘴就彷彿有停不下來的趨勢,周子舒就笑了,咬著幹餅也有勁了,覺得自己有點賤。
渡人過河不過幾個銅板,周子舒大手大腳地給了老漁樵一塊碎銀子,老漁樵一點也不覺得受之有愧,揣起來就走,臉上那副債主的表情,大概還嫌棄給錢給少了。才到對岸,老漁樵亟不可待地把他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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