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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修飾上。關鍵在於修飾得自然、得體、恰到好處。宛如一位打扮得整潔清麗的北京少女,而不是十里洋場的豔裝女郎或荒山野嶺的愚蠻村婦。我們都讀過朱自清的《綠》,作者前鋪後陳,閃展騰挪,極盡比喻誇張之功,把梅雨潭的綠描繪得生趣盎然,膾炙人口。平生篤愛山水的老舍也是寫綠的高手,但他的寫法與前者就迥然不同,我們看一下他在描寫濟南和青島的山光水色的幾篇文章裡的一些段落: 先不用說別的,只說水中的綠藻吧。那份綠色兒,除了上帝心中的綠色,恐怕沒有別的東西能比擬的。這種鮮綠全藉著水的清澄顯露出來,好像美人藉著鏡子鑑賞自己的美。是的,這些綠藻是自己享受那水的甜美呢,不是為誰看的。它們知道它們那點綠的心事,它們終年在那兒吻著水皮,做著綠色的夢。淘氣的鴨子,用黃金的腳掌碰它們一兩下。浣女的影兒,吻它們的綠葉一兩下。只有這個,是它們的香甜的煩惱。羨慕死詩人呀! ——《一些印象》四 當夏天,進了校門便看見一座綠樓,樓前一大片綠草地,樓的四圍全是綠樹,綠樹的尖上浮著一兩個山峰,因為綠樹太密了,所以看不見樹後的房子與山腰,使你猜不到綠蔭後邊還有什麼;深密偉大,你不由地深吸一口氣。綠樓?真的,“爬山虎”的深綠肥大的葉一層一層把樓蓋滿,只露著幾個白邊的窗戶;每陣小風,使那層層的綠葉掀動,橫著豎著都動得有規律,一片豎立的綠浪。 ……一切綠色消沉在綠的中間,由地上一直綠到樹上浮著的綠山峰,成功以綠為主的一景。 ——《非正式的公園》 看一眼路旁的綠葉,再看一眼海,真的,這才明白了什麼叫做“春深似海”。綠,鮮綠,淺綠,深綠,黃綠,灰綠,各種的綠色,聯接著,交錯著,變化著,波動著,一直綠到天邊,綠到山腳,綠到漁帆的外邊去。…… ——《五月的青島》 看了這幾段淋漓盡致的點染,誰能不愛那“綠”呢,而且必是愛得那麼純樸、潔淨、明朗。當代的散文往往由於作者對描寫的事物沒有真摯的愛情,而失去了純樸。 與純樸密不可分的是老舍散文語言的簡練。白話口語長於細緻描摹,而最易失足之處便是繁冗囉嗦。徐志摩那種“濃得化不開”的散文語言固然有豔美之處,但從接受美學的觀點來看,不能不承認有其弊病。我國散文歷來講究言簡意賅。魯迅、許地山、葉紹鈞等人的散文都有簡練之風。老舍的散文語言在簡練這一點上同樣不遜於他人,而且有其獨特之處,即簡練中透著乾脆。 對於漢語發展最成熟的支流——北京話,老舍是駕輕就熟的。北京話的特點是:乾脆、流利、便當。把這樣的語言經過藝術錘鍊再顯現在文章中,自然就使人一眼看出:這是老舍的。例如他寫《馬宗融先生的時間觀念》: 馬宗融先生的表大概是、我想是一個裝飾品。無論約他開會,還是吃飯,他總遲到一個多鐘頭,他的表並不慢。 他寫武漢的《轟炸》: 機聲遠了,你由洞裡出來,而又懶得動。你知道什麼在外面等著你呢:最晴朗的天日,與最悽慘的景象,陽光射在屍與血上,晴著天的地獄。 限於篇幅,不多舉例。實際在一些更長的段落中這種乾脆勁兒顯現得更鮮明。主要是句子的短小,長句間隔的調配,句式的安排,例如倒裝、省略等,這些都要以準確為基礎,否則就成了簡陋與殘缺了。當代的許多散文能夠做到簡練,但往往失去了味道。 提到老舍的語言,人們都忘不了“幽默”二字,似乎沒了幽默,老舍的墨水瓶就會幹竭。其實老舍雖然生性幽默(就如同一個人生性嚴肅或憂鬱,並無什麼優劣雅俗之分),但並不以幽默取勝。如果說他的早期出世之作《老張的哲學》、《趙子曰》等難免有油滑之處的話,那麼他在以後的藝術道路中可以說是很嫻熟地把握住了幽默這根纜繩。他對苦難是笑中含著眼淚,對黑暗則是無情地諷刺與鞭撻,對友人則是詼諧中飽含著情誼。他的散文是很能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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