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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復抬頭看他,眼底滿是紅血絲。
「我怎麼辱沒?」
宴雲箋啟唇:「背恩忘義,無恥之徒。」
成複目光一凝,忽地?哈哈大笑。
笑過後,他咬牙:「是嗎?只是這樣?呵……宴雲箋,你的心別太偏了,別忘了,之前你就是因為護著姜眠,在殺趙滿的局裡將她保下來,招致趙時瓚的懷疑,才讓你的母親受了那麼多屈辱!你不欠她的!」
「原來你一直把這筆帳算在她頭上。」
「她是你活到現在,唯一一個為你上藥包紮過,溫柔待你的人。」宴雲箋聲線在靜夜裡如黑濃的霧,沉而啞,「你還是人麼?」
房間昏黑,前方只有一扇小窗,一束光透射進來,晃亮空氣中一道細小的揚塵。
宴雲箋逆光的面容晦暗不清,而成復的臉頰被這束光照的慘白?雪亮。
還是人麼?
這問題,他答不上來。
「你是怎麼察覺的?」沉默很久後,成復撇開頭,另問道。
「我沒有察覺,我只是做最?壞的打?算。」
成復哂笑。事已至此,再問已經沒有意義,宴雲箋本就是走一步想十步的人,連自?己都看得透姜眠在這場局面中的利益,宴雲箋也必會有數,所以他乾脆不管自?己有無計劃、要怎麼做,只去?跟著護著姜眠。
若非他身份太低,沒有辦法進昭辛殿,大抵姜眠都不會遭那一遭罪。
成復低頭,將地?上散落的瓶子收好,拉回衣襟靠在牆上:「我承認,我利用鳳拂月的仇恨,給她遞了一把刀,我喪心病狂。可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殺姜眠麼。」
宴雲箋清楚:「我以為那晚我已經說的夠明白?。」
「是很明白?,我也信你。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你覺得自?己能?把控,就可以控制了的,動心就是動心,只怕最?後會身不由己。」
「阿箋,我是為了你好。」
宴雲箋道:「你是為了你自?己。」
成復自?嘲笑笑,低下頭去?,宴雲箋的話並不算重,他卻覺得疲憊不堪。
「你不是我,你不會懂的。」他悽然嘆,「……我真?的終日惶惶,惴然不安。」
成復痛苦擰眉許久,抬頭,向半空中伸手。
宴雲箋沒有立刻動作。須臾,他緩慢蹲身,握住他伸出的手。
他們二人的手握在一起,同樣的飽經風霜,青筋暴起,極重的骨骼感,成復仍在不斷加重力?氣,直到聽見對方筋骨不堪重負的一聲脆響。
「阿箋,如果此刻你我互換,要離開這個地?獄的人,是我,你會如何?」
成復慘然一笑,乾脆完全挑明瞭說:「你會不會害怕從此我天高任鳥飛,拋下身上這副沉重的擔子,和心愛的姑娘逍遙自?在,好不快活?」
他沒有等宴雲箋回答,或許他覺得不必等待,因為答案顯而易見。
「我承認我的手段不磊落,烏族英靈在上,必定會唾棄於我……但我不後悔。宴雲箋,你摔碎一身骨頭,毀了我的計劃,我自?嘆不如甘拜下風,但我仍想告訴你——」
成復手驟然發?力?,緊到骨節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我們沒有那個命。趙時瓚栽培你,你給他辦了七年的髒事才終於得到這來之不易的出宮機會,七年啊……只是為了得到他的信任!希望他動姜重山時能?用你這把刀!為了靠著這麼一個由頭逃出這煉獄!」
他平復了下起伏的胸膛:「七年。我們花了七年的時間,才走出這一小步。」
「我只是希望你記得,你離開這裡後的每一個腳印都踩著烏昭和族人的痛與血,你是出去?了,到姜重山身邊。你為他鞠躬盡瘁也好,與他父子情深也罷,但你沒有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