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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眠看見宴雲箋,腦海中第一反應就是冷。
他身上徹底濕透,籠罩浸透骨肉的寒氣,濃密的烏髮微亂,一縷縷貼在蒼白臉頰上。
面上覆眼的布條早已不見,他睜著雙眼,漆黑的眼瞳周圍泛著點點暗金色,只是渙散無光。
然後,姜眠才呆了一瞬。
這人的長相沒辦法不驚艷。
現代的歷史資料中,若說宴雲箋有哪條沒有爭議、被所有人共同承認的優點,那便是他這副皮囊。
縱觀古今,即便身上背負再多罵名,無數學者對其口誅筆伐,但對這副昳麗濃顏,大家也只有無可奈何承認是「天人之姿」。
此刻,縱使這樣狼狽,他容貌之英挺俊美,也讓姜眠找不出任何一個詞來貼切形容。
直到太子冰冷的聲音叫她回神:「跪下。」
無需他說,宴雲箋已經對著姜眠方向雙膝跪地。
姜眠嚇了一跳。
跪這個動作很特殊,不知是不是自己生平第一次被人跪的緣故,她真的從對方這一跪中看出歉意與慚愧。
正要說話,太子卻先開口:「阿眠,你現在還在病著,身子骨弱,萬不可太過動氣。若有不滿,只管打罵這罪奴發洩便是。」
涉及到宴雲箋,姜眠不敢怠慢,恨不得給太子裝個快進鍵,讓他少賣關子:「太子殿下,到底出什麼事了?」
太子先嘆口氣,才慢聲道:「阿眠,此前吳公公是勸導過你的,烏昭和族人背負上天的詛咒,他們只配為人奴役,不配得到憐惜,否則只會反噬自身。你又為何執迷不悟呢?」
講好一個故事的前提是鋪墊,太子的這個鋪墊堪稱完美。
無論是詛咒,執迷不悟,還是反噬自身,都不是什麼好詞,總會叫人提起心來。
姜眠也的確提起心。
——離得近了,才看見宴雲箋似想掩飾顫抖卻失敗的染血雙手。
他身上的傷本就很重,放在現代是要做手術縫合的程度,可他卻在受傷後的第三天便於暴雨中跪著,看他手腕的割傷到現在仍不斷流血,也不知會不會休克。
太子垂眼瞧姜眠盯著宴雲箋,才繼續道:「這罪奴被白虎抓傷,底下人處理白虎屍體時,發現它身上已染了欲血之疾,此疫傳人,眼下你高燒,正是因為感染的緣故。」
這個發展是姜眠沒想到的:「什麼是欲血之疾?」
太子嘆息了聲,帶著欲說還休的愁意。
他不回答問題,只往下說:「阿眠,本宮知你心地善良,悲天憫人,只是你一時憐惜,卻叫自己沾染了一身腥。父皇已與本宮商議過,從此以後,這奴才便歸你所有,你身上的欲血之疾只有他能幫你,雖有兩種解決辦法,但只能選擇後者。所以這日後,便是想甩脫也甩脫不掉了。」
「還有,那白虎染病之事各宮院人都瞧見了,等反應過來時,訊息已走的滿宮都是。本宮有心彈壓,卻實在無力。你也知道,你和中書令顧修遠大人家的嫡長子是許了婚約的,現下他們知道你與這罪奴這些牽扯,已經向父皇上了一道摺子。這事兒,恐怕日後有的麻煩。」
太子說話時,姜眠的目光頻頻轉向宴雲箋。
最後那段話,只見他鋒利漆黑的眉毛微擰,薄唇緊閉成一線,不知心裡在想什麼。
姜眠又回頭望著太子。
他這一番話,留懸念,賣關子,陳後果,簡直是把宴雲箋架在火上烤——如果真是個尚未及笄的嬌嬌姑娘,聽到這些只怕羞憤異常,連殺了宴雲箋的心都有了。
可她不一樣。
她這兩日想的最多的問題就是:如何把宴雲箋合理又順利地要來自己身邊。
姜眠道:「太子殿下,也就是說——從此以後,宴雲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