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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趴在花堆上等小臭子,小臭子閃過老有也趴在花堆上,把耳朵送給喬。喬把嘴對住小臭子的耳朵小聲說話,小臭子一面聽一面拿眼瞟老有。喬跟小臭子小聲說了好一陣,又大聲說:「你先蓋房去吧,蓋上房盤上炕。」小臭子站起來又閃過老有,開始從山牆根搬枕頭搬包袱「蓋房」。
喬又叫過老有。老有也趴在花堆上把耳朵對住了喬的嘴。喬又把對小臭子說的話跟老有講了一遍,沒想到老有紅著臉就跑。喬摟住老有的脖子又把他摟回來,說:「你先別跑。我的話還沒說完哩。都是假裝的。」老有說:「假裝我也不幹。」喬想了想說:「我還有話哩。你把耳朵伸過來,這句話連小臭子我都不遞說她。」
喬又和老有小聲說話。小臭子一看喬對老有說的話多,一噘嘴說:「我不蓋房子了,淨瞞著我事。」喬說:「給你說的話說夠了。他是漢們,和咱們的事不一樣。」小臭子才又放心去「蓋房」。也不知喬又對老有說了什麼,老有不再想跑,可臉還紅著。喬說:「老有,也用不著臊,咱們這是過日子。大人過日子怎麼過,咱們就怎麼過。大人過日子有什麼事咱們就有什麼事。莫非誰還長不成大人。」老有想了想,覺得喬的話也對,就去和小臭子一塊兒「蓋房」。
喬也開始「蓋房」、「盤炕」。小臭子搶走了她的枕頭,她不能用枕頭當牆,就捋了一捋笨花掐成一溜「牆頭」,只搬個包袱堵住牆的豁口當門,再抱個被窩疊得方方正正作炕。小臭子也疊個被窩當炕。
現在喬家的炕上是兩處院子、兩個家,兩處院子隔著一條街。小臭子又舉過一把掃炕笤帚往自家「門口」一靠,說:「這是棵香椿。」小臭子叫臭子,願意自家門口長香椿。她又拿個量米的升子放在喬家「門口」對喬說:「這是塊上馬石。我們家門口有棵香椿,你們家門口有塊上馬石。」喬說:「行,我喊一二,咱們就起頭玩兒,都按我說過的做,誰也不許走樣,誰也不許不幹,要不一輩子不跟他玩。」
小臭子知道喬的話是說給誰的,那是給老有聽的。喬說老有,小臭子高興。
喬又問:「都聽見了唄?」小臭子說:「聽見了。」老有也說:「聽見了。」喬說:「都聽見就是了,插門吧,我也該插門了。」
喬挪挪包袱擋住那豁口。小臭子不插門,她讓老有插。老有說:「怎麼你不插?看人家都是娘兒們插門。」小臭子說:「沒看見她家男人不在家。」喬在這院趕謹接上說:「老有,是該你插門。小臭子說得對,漢們在家就得漢們插門。」老有這才學著喬挪包袱的樣子把門插嚴。
喬插上門,一個人盤腿在炕上「紡花」,右胳膊搖,左胳膊拽,兩條胳膊在胸前很忙。
老有插上門只在牆角蹲著打火鐮抽菸。他知道右手拿火鐮,左手拿火石火絨。打呀打,光打不著。嘴上叼根筷子當菸袋,空叼著。
小臭子早脫成光膀,躺在炕上扇扇子。扇子是一小塊做鞋的袼褙。
這都是喬規定下的。
小臭子翻了個身,打個呵欠叫老有:「天這咱晚啦,睡吧。光熬油。」
老有說:「誰熬油?又沒點燈。」
小臭子忽地坐起來說:「不都是假裝嗎,不興亂改話。」
老有看看那院「紡花」的喬,想起喬的話,就說:「行,你從頭說吧。」
小臭子重複喬的規定。
小臭子說:「天這咱晚兒啦,睡吧,光熬油。」
老有把菸袋在地上磕磕說:「嗯,睡。」他站起來吹燈,朝一邊吹了一口氣,就趿拉著鞋往炕邊走。老有坐上炕沿,脫掉汗褂,騙腿上炕,抱腿坐在小臭子一邊,嘆了口氣。
小臭子說:「怎麼光坐著發愁。」
老有說:「花賣不出去。」
小臭子說:「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