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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湘不願祖父摻合後院兒這些破事兒,生怕擾了祖父的清靜日子。只要父親不會由著趙姨娘發瘋,給自己找個傻夫君入贅,夏湘便不願搬出祖父這尊清心寡慾的大佛來。
“你父親?”祖父哼了一聲,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夏湘苦笑,不知說什麼好。
夜裡,她輾轉反側合不上眼,琢磨著如何輕身而退,從這個府上走出去,又能保證自己的身家性命,以及祖父和蘇姨娘、柔姐兒的平靜生活。
大約戌時,乳孃不知從哪兒回來,滿臉疲憊。
白日裡的天光消失不見,夜色卻依然寡淡。沒有霞光,沒有月光。沒有光明,也沒有黑暗,天地間籠罩著一片淡淡的青色,像乳孃臉上的憂慮,很怕支撐不了多少時候,便會讓這天地墮入黑暗之中。
“說了?”採蓮上前幾步,扶住乳孃單薄瘦弱的身子,急不可待地詢問著。
乳孃揉了揉額角,嘆了口氣:“自是說了,蘇姨奶奶並不曉得此事,若不是富貴給碧巧提了個醒兒,恐怕咱們被攆去田莊那天,還不知道咋回事兒呢。”
有氣無力的嘆息聲,刺痛了夏湘的神經。她不是個習慣隱忍的人,更不願身邊人跟著自己受罪。
“那蘇姨奶奶怎麼說?”採蓮將乳孃扶到一張椅子上,端了杯熱茶送過去:“蘇姨奶奶不會眼睜睜看著小姐被趕出府罷?”
乳孃端起茶杯,用小巧的蓋子蕩了蕩漂浮的茶葉沫兒,平靜地說道:“糊塗東西,蘇姨奶奶可不是那樣無情的人,這會兒八成已經在路上了。希望蘇姨奶奶能勸得住老爺,對咱們小姐留些情分。”
說著,一滴清亮亮的淚珠落入茶杯裡,發出一聲輕響……
夏湘一陣心悸,心中堆積著的苦悶情緒,似乎瞬間便要噴薄而出。
誰在意那渣男老子的可憐情分?誰在意這亂七八糟一團亂的夏府?夏湘闔上雙眼,不知哪來的怒氣,讓她奮力捏緊了小拳頭,狠狠捶在了門圍子上。
力氣這樣小,便是狠狠捶了一下,也沒生出多大動靜,沒有驚動外間的乳孃和丫鬟。
夏湘覺得很無奈,很無力,彷彿許多東西想抓卻抓不住。想要守護的人卻為了自己整日裡擔憂操心,疲於奔走。
天慢慢暗了下來,燭火無助地晃動著,散發出一團幽幽的昏黃光亮。夏湘腦子有些混沌,所以才會趁著採蓮打盹兒的功夫,踩著窗邊的椅子跳了出去,翻出了窗子。
這一跤摔的結結實實,夏湘揉揉屁/股,裹了裹身上的妃色撒花綾襖,躡手躡腳朝父親的書房走去。
月掛柳梢,黃昏已逝。
夏湘小小的身影在遊廊間一閃而過,驚擾了一絲夜風,發出簌簌輕響。夏湘打了個冷顫,心想不知蘇姨娘是否還在父親房裡,不知父親此刻在做些什麼。
又走了幾步,遠遠便望見了父親的書房,依然亮著。夏湘默默唸著:“謝天謝地,沒白摔一跤,可以聽牆角了。”
她覷了眼周圍,見夜深人靜沒人走動,便拎著裙子踮著腳,小心翼翼溜到了書房外的窗子下。
即便猜到了父親曖/昧不明的態度,卻依然想要確認一下,想要親耳聽聽,父親是否真的想要將自己趕出府去。
雖說夏湘渴望出府,卻依然希望父親在這件事上堅定立場,拒絕將女兒送出府。
時間是很偉大的東西,能夠改變很多事情,改變很多人。夏湘忽然發現,短短兩三個月的時間,自己對這個名義上的父親竟生出了一絲奢望和幻想。
這真是要不得的。
她儘量說服自己,聽牆角並不是害怕父親對自己太過冷漠,只是希望瞭解父親對待此事的態度,做好相應的準備。
然而,她怎麼也沒想到,屋子裡的男人是父親,而屋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