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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的罈子丟入江水,一劍擲出,擊中小壇,骨灰灑落於江水潮水。
對於呂錢塘的陣亡,徐鳳年談不上如何悲慟,只不過既然應承下那名東越劍客的遺願,總要按約完成才行,徐鳳年拍了拍手,蹲下身,望著滾滾前奔的潮頭,輕聲道:“都說壯士不死即已,死即舉大名。難怪你臨死要破口大罵。”
徐鳳年站起身,發現陳漁望向艨艟戰艦上的男子背影,有帷帽遮擋,看不清她臉色,但給人感覺有些異樣。
徐鳳年斜瞥了一眼那幾個還在喋喋不休的廣陵貴族子弟,等他們下意識驚嚇閉嘴後,才轉頭對這個沉默寡言的女子打趣笑道:“怎的,你相好?”
她淡然搖頭道:“他曾提及書法與劍術相通之處,見解獨到。草書留白少而神疏,空白多而神密,筆勢開合聚散,放在劍術上,假若瑰麗雄奇,不如……”
徐鳳年很沒風度地打斷:“紙上談兵,無趣得緊。”
陳漁不再說話,一笑置之。
對牛彈琴。
徐鳳年雖說度量小,心眼窄,不過還剩下點自知之明,自嘲道:“咱們啊,的確是道不同不相為謀,陳漁,既然都已經是一家人,你不妨明說了,可曾有心上人。”
陳漁平靜問道:“如果有,你是不是就宰了他?”
聽到從美人嘴裡說出一個殺氣淋漓的宰字,別有韻味,徐鳳年大言不慚地哈哈笑道:“你這性子我喜歡,做弟媳婦正好。”
陳漁望向大燕磯,那裡有個一身蟒袍幾乎被撐破的臃腫男子,她沒來由嘆了口氣。
徐鳳年笑眯眯問道:“別嚇唬我,你跟廣陵王趙毅都牽連?”
陳漁臉色如常,沒有作聲。
徐鳳年雙手插入袖口,輕聲道:“走了,回北涼。”
陳漁沒有挪動,猶豫了一下,道:“有人要我去京城,你攔不下的。”
徐鳳年停下腳步,一臉玩味道:“誰這麼蛤蟆亂張嘴,動不動就要吞天吐地的?”
陳漁盯著世子殿下的臉龐,沒有任何玩笑意味。
徐鳳年臉色古怪起來。
陳漁神彎腰拾起一束地上的蘆花,丟入廣陵江,說道:“我三歲時便被龍虎山與欽天監一同算了命格,屬月桂入廟格。”
一直冷眼旁觀的羊皮裘老頭沒好氣道:“不是當皇后就是當貴妃的好命。”
徐鳳年哦了一聲,沒有下文。
第205章按馬頭
一線潮潮頭每推進一段距離,身邊有美婢筆墨伺候計程車子騷客揮毫寫完詩篇後,就要由友人大聲朗誦而出,贏得滿堂喝彩以後,再將詩文連同宣紙一起丟入廣陵江,說是即興成賦,其實誰都明白這些精心雕琢的詩詞早就打好腹稿,一些肚裡墨水不足計程車族子弟,少不得在觀潮之前很長時間都在絞盡腦汁,更有無良一些的,乾脆就砸下金銀去跟寒族書生買些,一字價錢幾許,就看買家出手闊綽程度以及賣家文字的檔次質量了,少則十幾兩,多則黃金滿盆。
北涼世子早年是這個行當裡最富盛名的冤大頭,聽到跟隨大潮連綿不絕的吟誦聲,自然熟諳其中門道。不斷有士子出口成章,琅琅上口,與廣陵江上水師雄壯軍姿,交相呼應,還真有那麼些王朝鼎盛的味道,很能讓老百姓臣服於藩王趙毅的威勢之下。
徐鳳年沒有讓陳漁如願以償地在那個話題上刨根問底,只是抬頭瞥了一眼廣陵王趙毅,看那模模糊糊的體型,真像一座小山,這頭肥豬身下壓過的春秋亡國皇后就有兩位,至於淪為階下囚的公主嬪妃,就更是不計其數,手指加上腳趾都未必數得過來,當初趙毅領命壓陣廣陵,傳言每隔幾天就有前幾日還是皇室貴胄的華貴女子不堪受辱,投井的投井,吞釵的吞釵,上吊的上吊,惡名遠播王朝上下,與北涼褚祿山不相伯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