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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太嫩了,恰巧府上有人精於麵皮織造,初見面時就有些納悶,說實話,養護一張麵皮,跟養玉背道而馳,養玉越養越圓潤如意,可一張千金難買的生根麵皮,也不好戴上二十年。但對此我也只當做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相逢是緣,喝過酒也就罷了,可當我走出客棧去了茅棚賞景,視野所及,猜測天氣晴明時,可見南唐波陽湖。而掌櫃的言語詞彙,先前搭訕,雖然刻意遮掩,已經跟本地口音無異,可有幾個字眼,咬得有些根深蒂固,分明是南唐舊音,你說巧不巧,我就是個附庸風雅的紈絝子弟,好的不學,壞的都會,又恰好對南唐音律曲調有些瞭解,就愈發好奇了。”
掌櫃老漢瞥了一眼懵懵懂懂的段淳安,繼而爽朗大笑:“公子學而有術,見識駁雜,真是讓我這種半截身子在黃泥裡的老頭子,不服老都不行,後生可畏啊。”
始終關注掌櫃神情的黃裳見到他那一瞥,心中悚然,趕忙亡羊補牢,對寧宗和段淳安溫聲說道:“寧兄弟,你帶段大俠去門口看一看外頭動靜。”
一身冷汗寧宗如獲大赦,起身拉住段淳安胳膊就使勁往門口拖拽。
老掌櫃身上再無半點市儈氣,淡笑道:“問個惹人厭的問題,公子對老朽好奇,老朽亦是好奇公子方才所說,對離陽趙勾北莽蛛網都熟識。尋常世家子弟,可沒這份待遇。”
即將入臺成為京官的黃裳冷不丁插話說道:“黃某人今日只佔便宜喝酒,他日也只說喝酒事。若是兩位信得過,我繼續坐著蹭酒喝,若是信不過……”
不等黃老爺子說完,徐鳳年笑著提起酒罈子,給黃裳還有半碗的酒碗倒滿,都是聰明人,盡在不言中。
掌櫃的眼神柔和幾分,咕噥咕噥使勁喝了一口酒,然後抬頭望向一直不動聲色的袁左宗,直截了當說道:“袁白熊,公主墳一場死戰,老朽神往已久。”
袁左宗眯起眸子微笑道:“比起波陽湖一戰,差了十萬八千里。”
黃裳先是驚愕難言,頓時瞭然於心,面露苦笑,最後灑然,低頭呢喃道:“就說天底下沒有白佔便宜的好事,不過這酒喝得辣口,不過暖心,今日這一坐,此生倒也無大憾嘍。”
掌櫃死死盯住徐鳳年,語不驚人死不休,“聽聞北涼世子三次遊歷,離陽北莽都走了遍,總不至於是吃飽了撐著?這位徐公子,能否為老朽解惑一二?”
徐鳳年不再喝酒,雙手插袖,“一開始是逃難,後來那一趟是想走走看看,走一走老爹當年走過的路,看一看他打下來的大好江山,至於為何去北莽,真要說起來,桌上這小半罈子剩酒可不太夠。”
掌櫃的搖頭道:“真沒有酒了。”
揉了揉臉,座位臨窗,他望向窗外,輕聲笑道:“望南唐巨湖,下九層高樓,通八方氣,撐半壁天,好山好水都從眼底逢迎。鄉音不改,鄉音不改。當風清雲闊,上幾壇劣酒,論兩朝事,縱橫青史。大嚼大啖澆盡胸中壘塊,豈不快哉?豈不快哉!”
徐鳳年輕聲道:“是非功過有青史,善惡斤兩問閻王。”
本該老老實實噤聲的黃裳聽聞此言,痛飲一碗酒,抬袖抹了抹嘴角,感慨道:“歷朝歷代青史所寫,不過是帝王心中所想,成王罵敗寇,五字而已。”
老掌櫃反覆呢喃敗寇二字,竟是老淚縱橫,猛然抬頭,酒水淚水一碗飲盡,“顧大祖滿門盡死無妨,到底還猶有南唐遺老說上幾句好話,可我南唐先帝,揹負罵名,死得冤啊。自古而下五千年,有幾個坐擁江山的皇帝,寧肯愧對先祖,不愧百姓一人?!世人都說杜建康喝下毒酒之前,曾跳腳痛罵先帝昏聵,放屁!說他杜建康臨死之前要自剮雙目丟入波陽湖,好睜眼去看先帝如何淒涼下場,放屁!世人都說顧大祖領兵戰於南唐國境之外,足可保下南唐國祚綿延二十年,放屁!好一個善惡斤兩問閻王,好一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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