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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咕的同時,老百姓心裡也有小算盤,以後跟風起鬨罵北涼,是不是嘴上留情積德一些?萬一落入涼王世子這對父子耳中,豈不是要遭殃?
陳芝豹一襲大紅蟒衣,可惜不曾提有那一杆梅子酒,佇列中皇帝特意安排他宛如一騎獨行,京城女子不論大家閨秀還是小家碧玉,不論待字閨中還是已為人婦,都為之傾倒。
附近燕敕王趙炳,廣陵王趙毅,膠東王趙睢,淮南王趙英,靖安王趙珣,六位宗室藩王,風采幾乎全被陳芝豹一人奪去。
俱是身穿正黃蟒衣的皇子們,又跟一位穿有醒目白蟒衣的白頭世子刻意拉開一段距離。
一個年輕瞎子在侍女杏花幫忙下來到路旁,沒有非要擠入其中,只是安靜站在圍觀百姓蜂擁集結而成的厚實隊伍外緣,當徐鳳年在街上一騎而過,杏花輕聲提醒了一句,從襄樊城趕來的瞎子陸詡抬頭“望去”,臉色肅穆,永子巷對坐手談十局,從正午時分在棋盤上殺至暮色,畢生難忘。杏花小心翼翼伸手護著這位老靖安王要她不惜拿命去護著的書生,老藩王只說要他生,她不希望有一天新藩王會要他死,最不濟也莫要死在她杏花手上。杏花與他之間極有默契,言談無忌,柔聲問道:“公子,你認得北涼世子?”
陸詡也不隱瞞,微笑道:“我是瞎子,也不好說什麼有過一面之緣,在永子巷賭棋謀生的時候,賺了徐世子好些銅錢。十局棋,掙到手足足一百一十文。”
杏花笑道:“他也會下棋?還不被公子你殺得丟盔卸甲?”
陸詡搖頭道:“棋力相當不俗,無理手極多,我也贏得不輕鬆。”
主僕二人停留片刻後,正要離去,杏花猛然轉身,死死盯住遠處走來一名老儒生,認不清真實年歲的讀書人本身不足懼,但潛藏氣機,讓死士杏花如臨大敵,如汪洋肆意湧來。
陸詡拍了拍她的手臂,作揖問道:“可是元先生?”
來者輕聲含糊笑道:“翰林院小編修元樸。”
陸詡站定後神情自若,驚奇驚喜驚懼都無。
元樸,或者說是元本溪走近幾步,不理會如一頭擇人而噬母老虎的杏花,繼續用他言語模糊卻仍算地道的京腔說道:“陸公子作繭自縛,屈才了。”
陸詡搖頭道:“新廟新氣候,廟再小,香客香火也不至於太少。老廟廟再大,逢雨漏水,逢風漏風,你就是給我當主持,也不願意去的。何況老廟大廟,香火不論多少,紛爭註定要多。什麼時候被趕出廟都不知。何況陸詡眼瞎不知人,卻知自己斤兩,不想成為下一個宋家人。”
元本溪似乎被逗笑,即便跟智謀堪稱旗鼓相當的納蘭右慈也沒有這般想說話的興致,說道:“陸公子,別忘了宋家老夫子為何而死,宋家老廟為何而倒塌。”
陸詡平淡道:“尋常富裕人家,以貨財害子孫。宋家以學術殺後世,早就該死。再者,元先生也別忘了是誰借我的刀去扶持宋家雛鳳。”
元本溪微微會心一笑,繼而嘆息道:“我所選儲相多達十餘人,宋恪禮最不引人注目。這樁謀劃,恐怕連納蘭右慈也得離開京城才想得到。”
陸詡再次搖頭道:“納蘭先生所謀不在京城,甚至不在廟堂,與元先生各走獨木橋陽關道,自然不在這些事情上花心思去多加思量,難免會有遺漏。”
元本溪陷入沉思。
元本溪緩緩問道:“北涼世子對你有引薦之恩,你當如何?”
陸詡反問道:“在其位謀其政,這難道不是一位謀士的底線所在?”
元本溪笑道:“別人說這種冠冕堂皇的言語,我全然不信,你陸詡說出口,我信七八分。”
杏花只是偏居襄樊一隅的死士,就算才情不低,也萬萬想不到跟陸公子言談的老儒生,會是離陽王朝萬人之上並且不在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