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第3/4 頁)
這些被緊急調來伺候傅娘子的婢僕,頭一回見到傳說中的小娘子真容,連忙見禮的見禮,問安的問安。
卻聽這位久居宮闈的小娘子問:“這是五銖錢嗎?”
婢子們大為奇怪。
後排有個圓臉綠衣,稚氣未脫的小婢,豔羨地偷瞧女公子那張仙子一般的容顏,又聽女公子聲音糯糯的,好似吃過的飴糖糕,心裡喜愛,大著膽子接話:“是五銖錢,女公子怎會不認得錢呢?”
五銖錢是錢幣裡最小的單位,一枚便是一文,三歲孩童都知此事,富甲天下的唐氏後人,怎麼可能沒見過一文錢呢?
“阿蕪,不可無禮!”
“別說她,確是我之過。”簪纓輕聲給那小婢解圍。她在宮裡沒什麼機會用錢,此前只在逢年過節時,見過用玉雕成的五銖錢裝飾,像這樣貨真價實的銅幣,還是第一回摸到。
是啊,她怎麼可以不知道呢,白手起家的唐家先祖,便是一文錢一文錢地,累積起如今諾大家業。
數代人的心血,她怎可以不辯人面獸心,就輕易交出去了呢?
簪纓雪腮繃起一道緊俏的稜廓,舉起銅幣對著太陽,透過方孔,注視碧空上那小小卻璀亮的一點。
她的目光乾淨,專注,沉靜,彷彿一池積水的深潭下有什麼正在湧動,可沒人能看清那是什麼。
“留神眼睛。”
忽然一道低冽的聲音出現在耳邊,像一顆突然投入水中的石子。
一隻勁
薄修長的手掌,虛虛遮在簪纓眼前。
這是一隻指腹與掌心處皆生厚繭的男人的手,骨骼分明,掌紋凌厲。
簪纓張眸回望。
她以為自己會看見一個身披長襲的大司馬,沒想到眼前卻是一位褒衣博帶的清雋郎君,穿元錦輕衫,冠墨蓮玉簪。
衣,還是黑衣,可他身上那種舉重若輕的氣度,卻與昨晚那氣息疲冷,睫上生霜的男人不同了。
他今日不穿裘了。
下人們無聲退下,衛覦撤下手掌,低頭告她道:“以後不可直視太陽。”
像長輩在訓誡貪玩的小孩兒……簪纓又想起了昨晚他對她說的那句話,心窩發熱,低頭說“知道了”,又揚起臉問:“大司馬昨晚睡得可好不好?用過朝食不曾?”
衛覦一頓,這該是他問她的話,今日,她倒不疏遠害怕他了?
他的目光落在女孩精巧的隨雲髻上。
簪纓彷彿知道他在看什麼,說道:“我將大司馬送我的簪子收藏妥當了。昨日,多謝大司馬為阿傅及笄,此事,我……”
她心中感念,只是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言說,正思忖著,餘光裡突然縱進一抹白。
未等她明白過來,一隻巨型動物便撲到了她腳下。
衛覦反應極快,在簪纓發出驚叫前抬腳一撥,將那畜生踢到了一丈開外,同時伸手在女孩兒臂上輕拽了一下,防著她跌倒。
兩隻飄逸的大袖捲纏在一處,一觸而分,逸帶黑袍男子嚴嚴實實地擋在梨白曲裾少女面前,又退避到合適分寸。“莫怕,是你小時抱過的那隻,不咬人。”
大司馬的手指不像昨晚那麼涼。
那麼他今日應是不怕冷了……
簪纓腦海莫名地冒出這兩句話,呆呆地低頭,才看清那嗚咽蜷縮在幾截臺階下的,竟然是一頭通體雪白的狼!
被衛覦眼風掃過,身長逾過半丈的白狼委委屈屈地臥在原地,蓬鬆的大尾拖在地面,不敢一動。
“它是認出了你,想撲過來找你玩。”衛覦目光鎖著她,再次確認,“真沒嚇著?”
這時任娘子和春堇也擁上來,連聲問簪纓受驚沒有,方才那一幕,直把她們嚇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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