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一場戲(第1/2 頁)
金殿父子對峙這場戲,本來只是一個閃回,君父怒,臣子懼,喊幾句“父不知子,子不知父”的臺詞,背景音樂起,蒙板打上,輕鬆完成。
但是演慧閔太子的演員換成林煜之後,秦正決定把這場戲拍成一個長鏡頭。
這一幕,攝像機是跟著林煜走的。當秦正在監視器螢幕上看到身穿太子朝服的少年步伐穩重地踏上御階的時候,他知道自己這場戲改對了。
“兒臣拜見父皇。”林煜走到金殿正中,站定後,一絲不苟地行跪拜大禮。
前世,他曾經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一遍遍地練習請安地姿勢,以求他的父皇可以多看他一眼。可惜,他的父皇根本沒有耐心看他們這些無關緊要的皇子請安,每次都是還沒拜下去,他的父皇就已經揮手說“免禮”了。
如今這一個動作做出來,片場的眾人就已經察覺出來不同了。
開拍前,秦正倒是專門請了大學教授來對劇組演員進行儀態訓練,但那時候林煜還不知道在哪兒涼快著呢。但林煜的動作,顯然比經過訓練的那一幫演員更標準流暢。
演皇帝的是老戲骨張嚴,他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喝問道:“逆子,你還有什麼要辯解的?”
“稟父皇,兒臣無罪。”林煜長跪,朗聲道。
“勾結朝臣,意圖謀反,你還敢狡辯?”張嚴抄起御案上的奏疏,朝林煜砸了過去。
奏疏正中林煜額頭,白皙的面板頓時紅了一塊。
張嚴心裡一緊張,這一下倒是他失手了,這奏疏是道具,為了延長使用壽命,封殼是用硬塑膠做的,外面包了一層很薄的布。這一下砸到人額頭上,可不輕啊。
秦正也看出來了這個意外情況,本能地要喊“咔”,但很快他剋制住,把這個已經到了喉嚨口的字嚥了回去。
被砸一下可大可小,如果林煜出戏了,沒能往下接,那就正常暫停,他這個“咔”也沒必要喊,如果林煜能忍住痛,倒是可能會有更出色的臨場發揮。
林煜也感覺到了一記鈍痛,他心道劇本里可沒有這一下啊。但一切都沒有表露出來。
林煜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依舊正色道:“兒臣居太子位,未敢有半分逾越。奸佞構陷之言,請父皇明查。”
慧閔太子是一個被劇情神化了的人,他永遠是端方正直的,所以他即使在被構陷意圖謀反的時候,也依舊保持著完美的儀態。
更重要的是,慧閔太子是非常信任自己的父皇的,他以為梁帝是和自己一樣的人。他以為他的父親,不會被一些並無實證的指認矇蔽。他以為,他的父親會還他清白。
所以他沒有任何示弱,雖然是長跪在金殿上,但他依然腰板筆直,言辭振振。
張嚴也很快調整好狀態,憤怒道:“逆子,事到如今,你竟然還毫無悔懼之心!”
接下來,就是劇中的反派,錦衣衛統領上場,指認太子和大將軍勾結,欲行悖逆之事。
演錦衣衛統領的也是一位老戲骨,明明是很和藹的面相,卻完美地演出了一個利用帝王疑心,離間天家父子,意圖顛覆朝政的奸佞形象。
和試戲那次調動了自己的痛苦回憶不一樣,林煜現在很清楚自己是在演戲。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臺詞,都在自己的控制之中。
一開始,他是在想如果自己是慧閔太子的境遇,自己會怎麼樣,但很快他就發現這不行。他和慧閔太子是完全不同的人,前世的自己要是被構陷謀反了,怕是嚇得話都說不出來。
那麼,他就開始推測劇本需要一個什麼樣的慧閔太子。
一個在世賢人,一個無懈可擊的精神圖騰。
哦,這不難演的。前世的那些老古板,在敵國兵臨城下之前,天天在朝堂上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