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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很早以前,就已經放不下了。
「天下有道,以道殉身。天下無道,以身殉道。」文煦之低聲誦道。
末了,他說:「我去和他談談。」
幾位老人身形一震,「國公?」
文煦之艱難地笑了笑:「是我的錯,識人不清,教出了這麼一個……奸佞小人。」
「我對不起慶朝,對不起先帝,對不起諸位同僚……這件事情因我而起,也該由我來解決。」文煦之緩慢地、愧疚地說。
「這怎麼能怪你,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沈明澤會是這種人!」
「國公當時收他為徒的時候,也是帶來給我們看過的,你要是這麼說,那我們幾位也有責任。」
「談談可以,要去也是我們一起去,國公你別想一個人去找他。」
文煦之臉色蒼白,扯了扯嘴角,儘量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
好友們已經很頭疼了,不應該再讓自己的情緒加重他們的負擔。
當夕陽完全落入地平線,天地之間燃盡最後一抹餘暉時,文煦之披上斗篷,一個人拄著柺杖,離開了國公府。
夜幕降臨,明月高懸。
天上有盈盈的月華灑落,地上有滿城燈火璀璨。
京城的夜晚永遠亮如白晝。
忙碌了一天的百姓們三三兩兩的結伴歸家,小童圍繞在大人身旁追逐嬉鬧,街道兩旁飄來食物的香氣,小販推著瓜果叫賣。
文煦之拄著柺杖步履蹣跚,如同一位再尋常不過的老人。
人們與他擦肩而過,無人知曉這位雪鬢霜鬟的老者過去的風采。
——他曾經於朝堂上引經據典、侃侃而談近一個時辰,毫無顧忌地指點江山,直至忘乎所以。
可他如今老了,步伐已經不再穩健,連眼神都開始變得渾濁。
文煦之從車水馬龍之處慢慢走入幽靜小巷,如同他陪伴著皇朝,從鼎盛一步步邁向衰敗。
周圍漸漸沒有了人影,文煦之只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
這條路,沈明澤剛剛當上丞相,傳出「奸臣」名號時,他曾經走過一次。
……原來已經這麼多年了。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都在懷疑自己。
雖說文煦之桃李滿天下,但他真正意義上收下的弟子不多。
他教過先帝的九位皇子,八個不得善終,一個荒淫無道。
之後又多了一個沈明澤,原本也是赤忱正義的少年郎,如今卻作惡多端。
文煦之經常想,到底是他一開始就看錯了人?還是他作為老師,教壞了人?
記憶中這條路似乎很長,但今天他卻好像沒走多久。
文煦之停下腳步,抬頭看見丞相府隱在晦暗中的牌匾。
這倒是沒有想到。
——外面的街道張燈結彩、燈火通明,丞相府的大門外卻只掛著一隻閃著微弱燭光的燈籠。
一條小巷,好似分割開了天堂地獄。
他上前,敲響了大門。
與此同時,祁恆等人正在山林裡安營紮寨。
臨西郡偏遠,路上花費的時間長,更何況易淮還專帶著他們繞遠路。
如今世道,山上別的東西不多,就山賊多。
他們這七天已經打下了七個寨子,收穫頗多。
估計等走到臨西郡,賑災需要的款項就能湊齊了。
易淮憑自己的本事在這個小團體中獲得了尊重。
用他制定的計策,總是能很快速地結束戰鬥,而且幾乎不會有傷亡。
但令小團體苦惱的是,主君和軍師關係好像不太好,一直在冷戰!
準確的說,是易淮單方面地和祁恆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