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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夫人看了她好一會,才攏了攏頭髮,慢慢道:“外面風大,我們進去說。”
阿苒跟在謝夫人身後,沿著鵝卵石鋪成的小徑繞過湖邊,穿過拱門,沿著長長的迴廊走過花園池塘。謝夫人走路時目不斜視,她身後的幾名侍女卻忍不住悄悄打量這位稀世美貌的“蕭家九娘”。
謝府傳承了上百年,底蘊非同一般,光是這些花草樹木,亭臺樓閣,其疏密、層次、藏露、虛實、呼應、明暗與曲直,無一不是出自名家手筆。能在繁華熱鬧的京中佈置出一片巧奪天工的人工園林,任誰見了都會嘖嘖驚歎。譬如說那個湖中小島上特意仿深山隱士搭建的竹林茅屋,小橋流水,靜謐曲折,看起來一派仙氣繚繞,就是南康長公主這等眼高於頂的人見了都未必能挑得出毛病。那些貴族子弟常年生活在名貴奢華中,反而更向往類似竹林七賢這般縱qing爛酒,肆意奔放的名士做派。
偏偏阿苒覺得沒什麼,她在深山裡生活了多年,山中奇景舉不勝舉;別說假山池塘,垂柳明湖,就是真正得流瀑寒潭,雲崖深淵她都見慣了。那些花費萬金從深山老林裡運來的奇石紫竹,重金聘請巧匠打造的假山清池,在她眼裡論瑰麗輝煌不如望天崖雲起日落,論清幽淡雅不如自己阿爹親手打造的山間小屋。假隱士遇上真隱士,只能說是班門弄斧;要是謝家拿金磚鋪路白玉為欄,南珠做徑銀餅成樁,阿苒早就被擊潰了。
碧梳雖然已有心理準備,可其他幾名侍女卻越看越心驚。即使皇親貴族第一次到這裡見了都會震驚,眼前的少女卻一臉淡定自若,彷彿走在自己家裡一般。蘭陵蕭家的實力果然深不可測,難怪謝氏嫡系會與蕭氏聯姻。她們原本不知道阿苒的來歷,既然謝夫人說她是九娘,阿苒看起來又如此的高深莫測,她們便以為少女當真來自蘭陵蕭氏。
謝夫人將阿苒請到內室,令雲鬢玉環上茶後,直接屏退左右。整間房中只剩下她與阿苒兩人。到了此時,謝夫人才輕輕舒了一口氣,望向阿苒道:“你知道我與他定下的暗語,想必你見過他了?”
阿苒覺得小謝失蹤了這麼久,謝夫人作為母親心裡一定很著急,可對方臉上還是不緊不慢,心裡不免有些納悶,點頭道:“是的。”
阿苒將懷裡的玉佩取了出來,放在矮桌上。謝夫人臉上神色微動,伸手拾起那枚玉佩,撫摸了片刻,又放了下來,推回到阿苒面前。阿苒有些不明所以,謝夫人不再看她,只是端起茶盅,自行分茶斷水。
阿苒有些著急,剛要開口,謝夫人淡淡瞥了她一眼,那句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她終於有些明白小謝為什麼會說謝夫人有點嚴厲了,之前見到她時阿苒還覺得納悶,明明看起來那麼優雅端莊的人,說話也是輕聲細語,可給人的感覺卻是一種無形的威壓,迫使人不得不順從。阿苒並不喜歡這樣壓抑的氣氛。
謝夫人親自端起一杯茶放在阿苒面前,用一種詢問今夜是否會下雨的語氣,隨意問:“他現在如何?”
阿苒道:“不是很好。”她注意到謝夫人的眼皮抬了一下,“受了很重的傷,現在勉強能走路。我本想揹著他下山的,但小謝說怕路上會遇上伏擊,要我先來府上報信,再帶人去接他。”
謝夫人的呼吸變得有些厚重,但很快又壓抑了下來,道:“我想知道更詳細的。”
阿苒原原本本的將她是如何撿到謝瀾曦告訴了她。望天崖上鬥智鬥勇,以及雲霞鎮上被人盯梢的事也一併說了,只是略去了進京路上遇見南康一行,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吳王遇刺與謝瀾曦沒有關係。她與謝夫人不熟,只想等見到小謝之後,再尋個機會告訴他。謝夫人聽得很仔細,甚至和小謝一樣,都會不自覺用手指叩擊桌面。
阿苒有些忐忑的望著她,謝夫人沉思了好一會,才抬頭道:“阿頑還有別的話要你告訴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