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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沈鉞的穿戴過於單薄,不待多想,遂解下身上的斗篷為他輕輕地披上,奇異地,此次他並沒有閃躲推絕。
綁系斗篷絲絛的時候,不經意碰觸到了他的雙手,其手指冰涼僵硬,便心疼地將其小手納入自己的掌中,他稍稍有些忸怩,掙扎了一下,其手中緊握的墨玉便順勢滑落到了我的指間,我俯首望去,只那麼一眼,便看清了玉墜的形狀——
分明是一個飽含風骨的梅花正楷“鉞”字,又分明是一朵含苞待放的墨菊。
見此,我的心中不由得一震:“是你的母妃留給你的嗎?”
沈鉞微微頷首,眼眸黯然,我凝睇著他那清瘦的眉鬢,鼻翼酸澀,當年去“靜軒”接陳念娉出來的場景遂自然而然地浮現在了眼前——
經過幾日的關押和煎熬,在“靜軒”中苦苦掙扎等待的陳念娉無疑地是狼狽憔悴的,因怕陳沅江對孩子有所不測,在被關罰期間,陳念娉滴水不進,執意直直支撐,幾日下來,其脫水嚴重,鬢髮散亂,形象駭人。
加之精神上的巨大壓力,彼時她的情緒已幾近失控,看到我的出現,只是下意識地護顧住腹部,口中喃喃有詞:“你不能傷害我的孩子,我絕對不會允許你傷害我的孩子。”
也許是不想讓整個陳府因陳念娉而蒙羞,或者是不想讓陳念娉在下人面前失了體統,陳沅江當時才吩咐讓我一人前往“靜軒”去接陳念娉出來。
因母親之故,我對陳沅江一直頗有微詞,無辜的陳念娉亦被此種怨念累及,為我所不喜排斥,但是我卻不得不承認,陳念娉是一位好母親,亦是一位好妻子,其情其意於此枚墨玉可見一斑,既融親情又含深意。
也許自己終不能成為一個狠心苛責之人,當時的怨恨不滿竟隨著陳家的消亡而無端地煙消雲散,思及陳氏一族的血腥命運,再看著眼前孤單無助的沈鉞,一時間,悲從心來,淚眼朦朧,最終還是情難自已地將沈鉞緊緊地擁入了懷中。
因白日裡乍見沈鉞,心情久久難以平復,所以晚膳時食慾並不好,只食了寥寥幾口,便命宮人收了碗筷,一切作罷,我坐於塌上,拈起一本從書庫中借的詩書翻閱,恰恰掀開一頁,一句詩文赫然入目,詞義無盡哀怨:“生乏黃金枉畫圖,死留青冢使人嗟”,幾乎完全是陳念娉悲涼命運的對映寫照,見此,我的心情格外地空落悽婉,不由得幽幽地嘆息一聲。
這時,詩書被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抽了過去,我抬起頭,竟然是不期而至的皇帝。
皇帝掃了一眼我所看的詩文,意興闌珊:“你的身體不好,如此傷春悲秋的東西,還是少看為妥。”
我並無理會,亦未起身對其行跪拜禮,然而皇帝卻渾不在意:“今兒怎麼又不痛快了?”
念及沈鉞,我並無隱瞞,決定實話實講:“我想,撫養鉞兒。”
“如此。”聞言,皇帝笑了笑,心情似乎很好:“唯有宮妃方才有資格撫育皇子,難道你改變了主意,想成為朕的妃子?”
我一愕,半晌無能言語,須臾,皇帝在床榻的另一側坐下,且將詩書置於几案上:“你連自己的安危都無法顧及,怎麼能夠養育鉞兒?太后深諳宮廷之生存規則,凡事俱謹慎小心,鉞兒由她撫育你大可不必憂心。”
“自陳氏一族沒落,念貴妃自縊於冷宮之後,鉞兒便被雪藏於宮中,不為外人所曉知,甚至於初冬之日還僅著單衣,面容冰涼,而三皇子則不同,自他一出世,便享盡父母親無限的恩寵,皇上更是為他而昭告於民,大赦天下。同為皇子,待遇卻天差萬別,難道就因為鉞兒乃陳氏女所出,故此為皇上您所厭棄不喜,若是如此,皇上當初為何不更乾脆決絕一些,何必留下他們兄妹二人無母可依,從而飽受宮內淒涼!?”
因惜姳當時並未向我介紹沈鉞的身份,事後便向她問詢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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