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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走去。胳膊上戴著紅箍的老太太們,三兩成群,瞪著警惕的眼睛,焦急地盼望社會不安定因素的出現。
“還是去醫院看看吧。”朱裳說。
“不用了。”
“今天的事,多謝了。”
“不客氣。”
“那我回去了。”
“要不到我屋裡坐坐?”
我察覺到朱裳思路里明顯的停頓,樓道里開始有腳步聲,下班的人陸續回來了。朱裳說:“改天吧。今天心裡有點煩。我不知道。”
我回到屋裡忽然感覺天地一片灰暗。我走到桌子前,拿起涼杯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開水。水進入咽喉的時候發出了很大的響動,幾乎嚇了我一跳。拉上窗簾,現實和感覺統一起來,變得一樣昏暗。這時候,我聽見了一種有節奏的聲音。我癱坐進沙發裡,那種聲音單調惱人,頭疼得厲害,我聽見頭部血管的跳動,就像小時候拿一根木棒撥動公園圍牆的鐵欄杆,如果出神聽,單調而有節奏的聲音會形成一兩個固定的詞彙,不同的人聽到的並不相同,彷彿夏天的蟬聲,有人說是“知了”,有人說是“伏天”。我耳朵裡的聲音越來越大,節奏越來越快,反覆叫著一個名字:“朱裳、朱裳、朱裳。”我聽不下去了,頭疼得厲害,那聲音是從腦子裡面發出來的,就像是顱骨沿著骨縫一點點裂開,互相摩擦著似的:“朱裳、朱裳、朱裳。”
天開始熱了。
北京的天氣就是這樣。冬天不很冷,卻很長。某一天一開門,忽然發現花紅了,柳綠了,春天了。然後就是風,便是沙,然後便開始熱。北京的春天短得像冬眠過後的小熊打了個哈欠,打完便已經是夏天了。不過,春天的花剛謝,女孩的裙子就上身了,所以在人們的感覺中,天地間並未缺少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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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節:我信了還不行嗎
2005年08月22日
課還在上,語文課。
我累得不行,眼睛半睜半閉地歪在桌子上,半聽半睡。昨天的麻將打得太辛苦了。
過去的一個小流氓賣內衣發了筆小財,請大家隨便到他的窩去聚聚。聚在一起能幹什麼呢?
吃飯,打麻將。
“奶罩。我說秋水,你還念什麼書呀?”自從他做起內衣生意,就開始管二筒叫奶罩,並說二筒是他的幸運張兒,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出的。他還到地攤上買了一個岫玉的二筒,打了一個眼兒,戴在脖子上。後來,他發達了,美國“維多利亞的秘密”牌奶罩,有一半出自他的工廠。他眼睛一點五的視力,還是戴了個眼鏡,說是像奶罩,脖子上還是掛了個“二筒”,但是已經是老種玻璃地翡翠精雕的了。他還蓋了兩個小樓,連廊相接,遠望彷彿奶罩。小樓前一個小池塘,仿香山眼鏡湖。他女兒的英文名字叫維多利亞,從小立志要當|乳腺外科大夫。大家都說,還好,他不是做馬桶生意的。
“跟,奶罩。你們別打擊秋水,咱們這堆人渣就剩這麼一個還正經唸書的了,得重點保護。”
“三條。”
“打三條是不是想騙二條吃,給你。秋水,以後要是想讓人請你吃飯了,或是想抱姑娘了,就跟咱們說一聲。”
“一萬。你別自作多情了,秋水還要你幫忙找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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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你的同桌是新一代絕色呀,你念書真的是想當陳景潤呀?不能夠吧?”旁邊看牌的一個姑娘說,眼睛瞟著我。
“南風。好好打牌,話那麼多,瞧我把你們的錢都贏光。”
“紅中。聽說你同桌的媽媽就是老流氓孔建國常掛在嘴邊上的那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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