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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談話,希望他能夠接任這一職務。他當時正在潛心修改《馬橋詞典》,對嘗試中的寫作方式興致盎然。曾經在作家協會出入多年的他,對這種體制下的狀況並不看好。自古以來文人自重相輕,文人聚集的地方更難得清靜,為了名位上無謂的計較耗盡才華和光陰的情況並不罕見。有的地方的協會十幾年間無法按照章程換屆,成為市井奇談。有的地方則像是個維持會,大家相安無事,卻沒有實質性的作為以證明其存在的必要性。海南省作家協會雖小,總共才有十幾個人,但因為管理失制,個性張揚無度,差不多是個爛攤子,屈居在海口市和平南路省文聯院子一間八平方米的簡陋的屋子裡,連電風扇都轉不起來。在文學的黃金時期80年代,曾經發行六十萬份的協會機關刊物《天涯》已經被人徹底遺忘,編輯幾乎沒有組稿,每期印個五百冊堆在牆角邊,實際發行則只有贈寄作者的一百多份,剩下的最後都作為廢品論斤賣給撿破爛的,作者和編輯合起來幾乎就是它全部的讀者,納稅人的勞動成果沒有得到應有的珍重、轉化和昇華。編輯們也“覺得自己簡直像是提前退休了一般,有一種年華虛度的恐慌”(王雁翎:《〈天涯〉故事》,中華讀書報2004年10月27日)。此外,因為前任領導層違規出賣刊號,新聞出版局已經兩次亮出黃牌警告,內部管理和債權債務也一團亂麻,每本定價四元的雜誌光印刷成本就達到每本近十五元,一樁輸多贏少的經濟官司還正待開庭審理。儘管如此,換屆前還有人在暗地裡活動想把韓少功擠走,好像他真的非要當這個主席不行。
舊瓶子裡裝新酒(2)
在整個機關經過將近一年的無政府狀態之後,在不好推卸的情況下,韓少功終於接受主管部門的勸說,同意出來當主席候選人。此時的他四十歲出頭,可謂正當盛年,陸文夫先生信中的話更讓他難忘:“人生就是一本大書,其中有些是字,有些是事。”(《陸蘇州》,見《然後》,山東文藝出版社2001年版)實際上,事比字要重要一些,而且字還是要從事中來、跟事結合在一起才有生命力。曾經以《美食家》等作品享譽海內的蘇州作家陸文夫,為了照看自己病重的女兒,80年代後期很少動筆,朋友們都在為他焦急,他卻不以為然。他不認為虛構小說故事獲得社會榮寵,比真實生活中的骨肉之情更重要。在對寫作與生活的關係理解上,韓少功和他所敬重的陸文夫是相通的,況且,“治國去之,亂國就之,這是莊子的教誨,也是我的處世原則”(韓少功:《我與〈天涯〉》,見《然後》,山東文藝出版社2001年版)。他想,如果真能把一些事情做好,於社會民生有些益處,少寫幾本書又有什麼關係呢!
經過反覆思考,韓少功認為,在現存的體制框架之下,充其量也只能實施一些保守療法,當一個還過得去的維持會長。“‘大局維持,小項得分’,這是我當時給自己暗暗設定的工作目標。而協會下屬的《天涯》就是我決心投入精力的‘小項’之一”。儘管進入90年代以來,文學類期刊面臨著日益嚴峻的生存危機,曾經發行幾十萬甚至上百萬份的刊物跌落到幾萬甚至幾千份以下,多數刊物實際上已經關門大吉,有的刊物靠大額財政撥款、企業贊助或被大的傳媒養起來,有的乾脆改變性質,從純文學轉向通俗文化類讀物。在這樣一種大趨勢下,要在遠離政治經濟文化中心的天涯海角,將一個名存實亡的刊物起死回生談何容易,但韓少功信心堅定。眼前的困境非但沒有讓他畏退,反倒讓他暗自高興。“原因很簡單:要辦成一件事情關鍵是要帶出一支隊伍,而優越和富足的條件對鍛鍊隊伍來說應該說利少弊多。幾年前曾經有一個香港投資者以出資兩百萬為條件,動員我的一位朋友為他主編一本雜誌,我一聽就搖頭,說這兩百萬純粹是坑人,因為那些一聽兩百萬就雙眼發亮摩拳擦掌趨之若鶩的人,肯定都是一些想來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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