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囚雪(第1/5 頁)
男策劃足足比裴聽頌矮了一個頭, 在他面前顯得格外沒分量,只能尷尬地笑笑,“啊……沒什麼, 就是覺得有點可惜。”
“是嗎?”裴聽頌笑得純良, “為什麼男孩子長得漂亮就要可惜?我不太理解這種邏輯, 難道說長得不好看才值得被誇獎嗎?”
明明是很友善的提問,但這個策劃後背都冒出冷汗, 他剛剛就見識到了這個年輕男偶像的厲害, 連大攝影師都要賣他幾分面子,“也不是這個意思……”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裴聽頌鬆開搭著他肩膀的手, “身為男孩子長得好看沒什麼好可惜的, 長得好看也不意味著一定“難怪”會發生些什麼。你想說這些, 對吧。”
“對,對。”
裴聽頌煞有介事地點點頭,“挺好的,那我們觀念還挺相近的。”他用鬆了一口氣的表演說, “我還以為會有什麼下三濫不入流的直男發言, 刀都舉起來了, 沒想到是友軍啊。”
“那我就收回刀吧, 免得誤傷。”裴聽頌笑了笑,“我這個人是個出了名的刺兒頭。下手很重的。”
說完他兩手一插兜,轉身離開了。
這一番話聽下來, 兩個工作人員早已是冷汗涔涔。圈內的大多知道這個裴聽頌不是好惹的, 以前就知道,更別說現在紅了。只是他們也以為裴聽頌真的如傳聞那樣和方覺夏不合, 根本沒想到他會出頭。但無論如何, 他們都不想因為碎嘴丟掉工作, 於是也只能悻悻吃了這個癟,躲到一邊去。
天色漸晚,橘黃色的夕陽墜落到冷杉叢裡,雪地在暮色中燃燒。
裴聽頌暖和過來,朝著拍攝地走了幾步,遠遠看見穿著黑色毛衣的方覺夏在林墨的指導下不斷向前走。
“好,轉過頭笑。”
那一刻,他看見方覺夏回過頭,笑容比雪色還明朗。
踩在雪上,走得更近些,視線好像已經不受意識控制,在人群的縫隙裡追蹤著方覺夏的身影。
他渾身染雪,面孔在雪光和天光下泛起鮮活的血色。一抬眼,眼角的那抹紅色延伸出去,像一道傷口。清透的雙眼被雪睫半掩,特寫鏡頭裡,浸潤的眼窩被雪色映照出一種透明感,將化未化的冰一樣。
林墨從旁指導,“再往裡走,覺夏。”
方覺夏按照他的話,一步步深入雪林,直到抵達一棵冷杉前才被叫停。
“轉過來,半個身子藏在樹後,再過去些。”林墨舉著相機,“對,只露半張臉。”
裴聽頌也跟著走過去,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走過去。或許是因為好奇,就像他小時候好奇枯枝的斷面是否也有生機一樣。
“眼神,現在太冷了,要帶一點感情,挖掘你的本能……”
攝影師總說得很抽象。方覺夏不知道他描述的究竟是一種什麼感覺,他只覺得困惑。這是個陌生的定式。被囚禁應該是如何,本能又是什麼樣的,他理解不了。
裴聽頌走到了林墨身旁,用林墨的角度去看他。
“看過來,對。”
方覺夏的視線卻對上了另一個人。
裴聽頌的眼神從鏡頭挪開,抬起頭看向不遠處的他。那雙漂亮的眼睛一如既往地筆直地望著自己,帶著一枚枯枝最後的抵抗。
“對,就是這樣。”林墨的聲音裡帶了驚喜,迅速抓緊機會拍下幾張,檢視效果。
“很好,這個眼神雖然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樣,但真的不錯。”林墨甚至十分得意地拿給裴聽頌看,“你看看,怎麼樣?這張臉太上鏡了,還比我想象中有表現力,可以轉行做模特了。”
畫面中的方覺夏被深色的樹幹遮掩一半的身影,左半張臉孔面色沉靜,紅色胎記是黑白之中唯一的色彩。露出的那隻眼散發著澄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