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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似乎才剛剛開始。耶穌說,應當像小孩子學習,因為天國是他們的。黃宗英在給《文匯報·筆會》的「拾而得之」專欄所寫的前言中這樣說:「本專欄兩位作家——我們兩人的歲數加起來整一百五十歲了。我們喜歡讀書。以前喜歡讀,現在更喜歡讀。讀中文古今詩歌書,讀使用英語國家的書,讀社會的書、人生的書、歷史的書、未來的書和大自然的書。我們恰像兩個在高山叢林草原上的孩子,一人挎一個籃子拾野果子,奔來跑去拾呀拾呀,然後在明媚的陽光下,在細雨敲打著樹葉的綠叢中,把野果拼在一起津津有味兒地一起快快活活地吃。如今,我們願意和大家分享。」
他稱呼她為「親親熱熱的小妹娘子」,她稱呼他為「最親愛的二哥」,他們說的是連莎士比亞也寫不出來的高明的悄悄話。這些悄悄話甚至還有點情色的味道,天真得像十八歲的、不知道怎麼樣寬衣解帶的少男少女。
馮亦代說:「謝謝你的照片,其實至今我還沒有抱過你,但似乎我對你全身和你的風韻都瞭然於心。現在我只想躺在你的胸懷裡,傾訴我對你的愛情。小妹呀,我真愛你快要發瘋了。你知道嗎。你感到嗎?我要吻遍你的全身,每一寸地方。你不會打擾我,你只能給我力量,愛對於人是力量。」
黃宗英在回信說:「二哥,我是去服侍你的,我盡可挖掘自己可能不存在的潛在美德把你服侍好。我真希望你此刻看到我為了才做好的粉紅色一開到底的睡衣。抱著我,貼著我,親著我……」
這樣的愛情,即便不是千古絕唱、驚世駭俗,也是尋常人等不敢去嘗試的。獨居半個世紀的宋慶齡、許廣平,若是能獲得此等愛情,她們該有多麼幸福啊!
愛情讓人返老還童,愛情讓人青春常駐。愛情是希望、魅力和歡樂的象徵。在愛情的光照之下,他們真的變成了小孩子。黃宗英在信中說:「二哥,如果我們一起出去,沒結婚證行嗎?在賓館飯店註冊登記時,怎麼寫呢?我們日夜擁抱,我們彼此傾心,我們互相疼愛,我們誰也不能沒有誰。」這是嬌羞的小女兒的心思,有點「對鏡偷勻玉箸,揹人學寫銀鉤。系誰紅豆羅帶角,心情正著春遊」的味道。
馮亦代則說:「我現在反而不知如何說愛你了,寫上千萬個愛字也不能寫盡我的愛,對小妹的愛,對娘子的愛,對寶貝的愛,但是你一定會感到的,像光亮一樣何所不在,包圍著你。」一代文豪居然也有不知從何下筆的時候!
於小山而言,乃是「不眠猶待伊」;而馮亦代則有「有伊更安眠」的體驗,即便所謂的「伊」僅僅是幾張「伊」的照片。他說:「我把這幾張照片放在我胖胖的肚子上,抱著你午睡,就此睡著了一個鍾,從一點到兩點半,好睡呀!說明我心裡的痛快,用不了多久,我可以真的抱著你睡了,我多有福氣呀!是憨大有憨福,幾生修來的,有多少人要羨殺,妒殺!」好可愛的老頭兒啊。
這個老頭還很有幽默感。一個男人到了八十歲還沒有幽默感的話,他的一生便算是白活了。馮亦代打趣說:「至於覺得我叫你美人兒,你覺得緊張,須知我從來沒有看見過你穿泳衣的照片,而你有足夠使我動心的地方,你應該高興而不是緊張。我相信在二世做人,否則又怎麼能喚起我的戀情呢?真好,沒有這些你給我的甜言蜜語,我的心裡已經如止水了。」
他又說:「上帝的意志要我重新年輕一次,我不能違揹他。給你寫信時,起初也是一種矛盾心理,但是你的純情征服了我,因此我向你討個吻,而你寬宏大量地給了我,我能再剋制再退縮嗎?有人說愛情是自私的,但關於你我,我的的確確前後想過的。這是三生石上的姻緣,我能逃避嗎?二十年來,使我動情的只有你,我已經老了,但我不能放過這個時機,這個緣分。你不嫌我的絮叨嗎?」
他還很調皮,這種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