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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手心裡吐了口唾沫,我挽起自己的袖子,一口氣衝到大廳的盡頭,抬頭一看,第一個門,文學。好吧,在這個方面我靈感不足,但是基本功是很好的,但丁的神曲,我讀的可是原文。往前一站,立馬摔個屁墩,尾骨生疼,聽到一樣的提示:“非合格物種,請自動退後。”
文學不行,我到隔壁美術那道門去,到面前一個急剎車——送死也不用這麼積極,我一輩子雞都沒畫像過一隻。
跳到第三個門,鋼琴,看看自己的蘿蔔手,這又是一個棄權專案。
第四個稍微樂觀一點,氣味。有一年我出差到美國,從芝加哥城市廣場硬是聞到了我家公寓二樓D座易牙家裡做佛跳牆的味道,雖然後來華佗說我是典型的飢餓綜合症,但我堅信那一刻感受的真實。
有這麼正面的記憶支援我,我義無返顧投身過去,有一瞬間我以為自己成功了,身體似乎正在經過一個柔軟的猶豫,我對天祈禱,還沒準備好要祈禱什麼,風雲突變,故事重演,這次跌得更慘,直接就是一個狗吃屎,落在一個熟人——一個熟鼻子面前,剛剛那位投訴我阻礙交通的仁兄瞪了我一眼——用他寄居在鼻樑左右的眼珠子,雄赳赳走進了門。聞名天下的香水調配師即將誕生,但願他在人間的比例會有所改善。
就這麼一個接一個的看,具體經過我就不表了,總之行程剛剛到大廳中部,我已經需要預約骨科和面板科醫生會診,倘若萬幸不至於粉碎性骨折,亦必有部分肌肉組織壞死。好訊息是,為此倍受受煎熬的人不止我一個,當我從建築設計那個門前被彈開的時候,通知我檢查結果的聲音已經經歷了一系列強烈的感情變化,從世界如此美好,我等下收工洗澡,到你這個小王八蛋不要煩我好嗎,然後到神經病我上輩子欠你很多錢嗎……到了眼下,直接已經抓狂到十三級,每個字念出來的口氣都意味著:“要是可以的話,我一定要抓住你克隆一百個,再用一百零一種方法殺掉你和你所有的克隆。”
要是在平時,我一定發揮我善良的天性,一早放過他了。但是今天不行,不試到最後一個門,把自己全身骨頭撞到變成藍色,我是絕對不會死心的。
一定有一個門,揹負著宿命的等待,矗立原地,永遠翹首,盼望,我,撞它個對心穿。
只要有信仰,就不會被神拋棄。
總能找到故事,證明這個道理的正確。
當然也總可以找到故事,證明相反那個道理的正確。
以人類那麼羸弱的生理條件,最後卻成為世界上最危險的物種,是因為人類從無不二原則可言。
我終於成功地找到了適合自己的專業,或許,是那個負責拒絕的人已經因絕望而死掉,總之,在某一個門前,我得到了進入的許可,穿越一片昏黃的微光,似沐浴於日落餘輝,身體懶洋洋的,要融化在這溫暖感覺中,我神志清明,但眼前模糊,所掛念的彷彿有無限遼遠,異常重大,但又不知道確切是什麼。那狀態活象和小二在家裡對酌,喝罷八瓶二鍋頭之後,欲醉不醉,將死未死,往事接踵而來,前途輕如片絮,這一刻比什麼都醇厚,強烈,無可比擬,願意永恆沉醉。
除非有人當頭潑你一盆冰水,或大力拉住你皮帶後腰,來個過肩摔。
我現在就處於後過肩摔時代,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剛才一瞬的成功好似南柯一夢,我此時景遇與在前兩百道門前如出一轍,並無任何改善,除了身上還坐著一個人,正嘀咕著什麼——這是禍是福,無人可以判斷。
我定定神,認出身上這位,正是小賣部的售貨員,身段十分婀娜,頗可賞心悅目,只是被俯視我的夜叉頭一抵消,我的綺念立刻化為分子狀態。我苦笑:“姑娘,可否換個頭看看。”
她發現我清醒,立刻站起身來,三個頭緩緩旋轉,一個接一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