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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連死也怨恨著”兩婢相互看了一眼,同時疑惑不解地搖了搖頭。
馮宛慢慢放下衣袖,她的臉,已恢復了往昔的平靜淡漠。垂著眸,她暗暗想道:陳雅這麼快就招他厭棄了?堂堂大公主,放棄了公主的驕傲,屈身於他一個六品小官,如今甚至連公主也做不成了……她付出這麼多,定然沒有想到,與她新婚不到一個月的夫君,已經開始厭棄她了!
捨去自己的尊嚴,捨去父母的寵愛,捨去熟悉的舒適的生活,忍受著朋友的冷眼和他人的閒話,不顧一切地選擇的這個男人,便是這個樣?不到一個月,新房泥土未乾,鴛鴦枕還是暖著,男人的誓言還在耳邊縈繞,臉頰的笑靨還沒有收起,他就變了心了?絕了情了?
真是……可笑!
大可笑了!
又低低笑了一陣後,馮宛輕輕地說道:“通知下去,便說我病又重了。”
在兩婢不解地眼神中,馮宛解釋道:“我累了,不想再與這院落裡的人牽扯了……待將軍得勝歸來,我再病好吧。”
卻是死心塌地地等著將軍了。
兩婢相視一笑,高興地應道:“夫人所言極是。”
兩婢把馮宛的意思一傳出去,北院馬上變得蕭條起來。嫋嫋升起的藥香,低著頭安靜來去的婢僕,無聲無息的院落,向所有人宣告著這北院的不吉。
接下來,都城連下了三場大雪,然後便是連續十來天的陰霾多風的天氣。
在這種氣侯中,貴族們便有馬車搭乘,也不願意走動的。於是,趙府外面車跡漸絕。
倒是東院裡,不時傳來尖哨的喝罵和叫嚷聲,有好幾次,馮宛還聽到婢女們攔住了前來訴苦的婢妾。至於趙俊,也是一連來了七八次,不過都是沒有與馮宛說一句話。有幾次他強闖進來,看到的也是臥塌不起,昏昏睡著的馮宛。
今天是大年三十。
趙俊站在馮宛的塌前,已經很久了。他低著頭,呆呆的,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好一會,他抿著唇向身後問道:“夫人這樣有多久了?”
一婢女應道:“一個月又十九天了。”
“一個月又十九天了?”趙俊重複了一遍,顫聲道:“大夫可有說什麼?”
“大夫說,夫人這是爐火剛熄,餘溫猶在時調養不當,以致舊病重燃,比之初病更加嚴重。”
趙俊的薄唇動了動。
他慢慢走到馮宛塌前。
在塌前坐下,他伸出手,想要撫上馮宛的臉,猶豫了半晌,卻又放下了。
好一會,他低低喚道:“宛娘?”
馮宛自是一動不動。
趙俊又喚道:“宛娘?”
一連喚了幾聲,也不見她有什麼反應,趙俊突然悲從中來。他伸手捂著臉,哽咽道:“宛娘,你不是這個樣子的……嫁我二載餘,你從來不曾生過病,怎的這一不舒服,便到了這個地步?”
知道有人來,馮宛總是會在臉上塗上厚厚的白粉,會敷上青黛。房中光線不夠,任何人陡然一看,便看到一張青中透白,毫無血色和生機的臉。此刻趙俊看到的也是如此。
他似乎是真傷心了,哽咽聲聲,好久都說不出來。
又過了一會,他哽咽聲稍平,再次低低說道:“宛娘,為夫不想你病,不想你這樣……宛娘,為夫有好多時候,都宿在你曾經居住的房間裡……宛娘,你起塌好不好?我,我們回到從前,好不好?”
此刻,他的說話聲倒有幾分幼稚,站在角落裡的婢女悄悄伸頭向他望了望,對上那指縫中溢位來的淚水,她暗暗想道:怪不得世人都說,男人很多時候都像個孩子。原以為趙家郎君這種薄情之人會是例外,沒有想到,他也會有如此脆弱的時候。
這趙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