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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量自己;才發覺,其實他們徹頭徹尾地活在舊體系裡了。在這個意義上,其實所有人都誤解了,厚朴不是能帶著大家找到新世界的人,他其實還是活在舊世界的人。不過這一點,或許厚朴也不自知。
在我看來,厚朴和王子怡的戀情非常容易理解:厚朴以為透過擁有王子怡可以證明自己又突破了什麼,而王子怡以為透過厚朴完成了對自我所擁有的一切的反叛。其實王子怡才是比厚朴更徹底的反叛者,或者說,來神遊閣的其他人,其實都比厚朴更知道自由的世界是什麼。
無論如何,這段戀情確實揭發了厚朴。自從王子怡搬到神遊閣後,來的人就少了。那些人以為自己不願意來的原因是因為這個“來自舊世界”的王子怡,以為王子怡身上老土的腐朽感汙染了自由世界,但或許他們心裡清楚,他們只不過是察覺到了厚朴身上的另一個部分。
當時的我也意識到一個名叫張靜宜的女孩在向我示好。她來自和王子怡同樣的“世界”:她的父親是市文化局局長。她收集著我發表在報紙副刊版的詩歌和小說。
我搬到出租房的第三天,她就不請自來了。沒說什麼話,但是眼睛總是骨碌碌地轉,到處認真地搜尋。停留沒一會兒,就走了,下午再來的時候,帶來了一床棉被、一副蚊帳、一個枕頭、一個薰香爐和一支筆。我愣在那,來不及拒絕,她就已經把這些東西佈置好了,好像它們天然就應該在那。
然後她坐下來聊天,說,她父親一直讓她尋找有才華的男孩子。她說,父親交代,不要看一個人的出身,要看一個人的可能性:“這是一個家族能不斷發展壯大的關鍵,也是一個女人最重要的能力。”
我一下子明白她是什麼樣的女孩,雖然我一直看似功利地在努力測算和安排自己的未來,但骨子裡頭是那麼厭惡這樣的計算。從得失的角度,我應該把握這個女孩。而且她確實是個好女孩,沒有嬌養的氣息,沒有功利感,她在試圖成為一個傳統的、考慮到整個家庭甚至家族的女人。但我聽了她的這些話後,竟然覺得異常的不舒服,我慌亂地、笨拙地催她離開。
等靜宜離開後,我突然想打電話約厚朴出來喝酒。我們剛好成了有趣的對比,而我們各自都是對自己有誤解的人:他以為自己做著摧毀一切規矩的事情,但其實一直活在規矩裡。我以為自己戰戰兢兢地以活在規矩裡為生活方式,但其實卻對規矩有著將其徹底摧毀的慾望。
但我最終沒打這個電話,我沒搞清楚,是否每個人都要像我這樣看得那麼清楚。我也沒把握,看得清楚究竟是把生活過得開心,還是讓自己活得悶悶不樂。
我沒預想到,厚朴在學校裡,形象崩塌的速度會這麼快。大三一開學,厚朴似乎就變得無人問津。許多當時聚集在神遊閣的人,偶爾還會私下討論,怎麼當時會崇拜這個其實沒有任何實在東西的人。他們甚至會回溯:“你看,當時他是因為組樂團開演唱會而讓許多人欣賞的,但其實他樂隊的歌我們並沒有任何印象,最蹊蹺的是,他明明不會唱歌,怎麼當時就糊里糊塗地欣賞他了。”
王子怡似乎比厚朴更不甘接受這樣的結果。她逼著厚朴和樂隊更加瘋狂地練習,還從父親那兒要到了資助,為樂隊添了一些更專業的樂器。然後,在大三期中考前,“世界”樂隊又要開唱了。
這次的演唱會顯然專業很多,地點是在學校大禮堂——王子怡出面找學校申請的,宣傳就如同大明星的演唱會一樣,多層次全方位——學校電視臺、廣播站不斷播放著演唱會的訊息,銅版紙印刷的海報張貼在所有看得到的宣傳板上,並由學生會的幹部在各個超市和食堂的門口攤派。
海報裡厚朴站在中間,其他隊員分列兩側,“世界”樂隊的字放得大大的,演唱會的主題是:“關於理想,關於青春”。海報上厚朴還是笑出兩顆小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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