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60、心寒(第2/3 頁)
馮玉貞沒有反駁,只一想起方才崔大伯幾個大男人卑躬屈膝,擠著笑容,也忍俊不禁,搖搖頭道:“我們是想來看看大伯母的。”
她說到正題,正色道:“大伯母,我並非有意要在正月裡找你晦氣,只是前兩日夢見你一場秋雨受寒,發起高燒,沒過幾天,竟然就……我倒願意這都是假的,只是大伯母,你定要保重身體。”
時人忌諱輕言生死,再說馮玉貞一番話又與託夢之類的怪力亂神掛鉤,然而她目光定定望向她,語氣也添了幾分鄭重。
劉桂蘭迎著她的視線,心中一凜,隨即點點頭,將這件事記在心裡。
兩人走到生火的廚房,劉桂蘭將煮沸的熱水倒進茶壺,遞給馮玉貞,叫她捧著路上暖手。
正走著,她好似猛地發現什麼變化,一時站定,退到馮玉貞身後,眼睛往下一瞟,忽地驚喜道:“貞娘,你的腿什麼時候好的?誒呦,一點毛病也看不出來了!”
馮玉貞被說了有兩分羞意,她笑容靦腆,說是機緣巧合之下,請了先前在隔壁村遊歷的老大夫醫治。
她其實還是走不快,站立的時間也不能過長,否則左腿就會脹痛。一次硬生生痛醒,全賴於身旁的小叔子為她半夜來回按撫。想起這些事,淨白的臉上便不自覺露出一派柔情來。
劉桂蘭端詳著她,發現果真是大不一樣了。
崔澤喪禮那天,粗麻布往她一套,身子瘦得一陣風吹來都要打擺。現下卻穠纖合度,脖頸秀致,滾金邊的腰帶一束,腰是腰,臀是臀,豐盈美滿,上下幾處都標緻極了。
這些變化全是向好的,雖然叔嫂背倫令人不齒,可劉桂蘭卻無法對他們多加苛責,在她眼裡,這兩個孩子都是過盡了苦日子,此番苦盡甘來實屬不易,多餘的,她也管不了。
她喟嘆道:“說起來,澤哥兒的忌日也快到了,整一年了。”
提起亡夫將至的忌日,馮玉貞心緒沉沉。她至今還記得兩人唯一共度的那個春節,他們有說有笑包餃子,崔澤從鎮上特意買了一壺酒,各自斟上兩杯。
之後抵足而眠,她聽見柴火噼啪的爆響聲,汗溼的身子緊緊貼著,丈夫將她整個抱在懷裡,在她耳畔低聲急促相求,求她為他生一個孩子。
經年歲月,崔澤的愛意愈久彌新,每每憶起,便張開將她細密包裹其中,難以抽身。
她再回過神,只聽劉桂蘭說到半截的話。
“……崔澤的牙牌我去年十月那會兒找到的,原來是叫家裡那個死鬼藏在抽屜的暗盒裡。可到底是晚了,唉,都怪我……”
“他的牙牌?”
“就是你四叔牽扯出來族譜的當天,我請空哥兒代為向你告知的事,崔澤的牙牌我總算找到了。”
代為告知?馮玉貞想起那個族祠裡昏暗無光的夜晚,青年靜靜陪在她身側,可是——他從未跟她說過任何事。
馮玉貞升騰起強烈的不安來,眼皮忽地一跳,仍然強裝鎮靜道:“大伯母見諒,我那時實在傷心,迷迷糊糊沒聽全,勞煩您再跟我講一遍罷?”
劉桂蘭不作他想,也不著急回去,轉頭去房裡拿崔澤的牙牌,想著給馮玉貞留個念想。
“澤哥兒並非是故意不給你往族譜上記名,你跟他做過夫妻,他不是那種混人,是真想著同你好好過日子呢,只是他的苦衷也良多……”
她一路絮絮叨叨說著,前因後果都對馮玉貞掰扯地清清楚楚,進屋後便翻找起來,沒注意一直走在她身旁的女子情緒已然掀起了浪潮。
等她把那張冰涼的牙牌遞交給馮玉貞手上,沒來得及說兩句勸慰的話,卻看見對面的人兀自紅了眼睛,淚珠驀地湧出眼眶,宛若兩行晶瑩的玻璃珠子,順著下巴頦兒流到衣襟上。
劉桂蘭趕忙將人攙扶到炕上,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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