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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月魄精魂在嬉戲,彷彿隨時會溶入這淡淡的月色之中。她很瘦,精緻纖巧的手腕在空中一曲一折,那段皓腕於黑衣掩映下白得有些刺目。
李昶的笛聲曲曲折折,餘韻無盡,黑精衛的一舉一動與那笛聲渾成一體。彷彿樂音本就是她一步步踏出的。這小小平臺之中一舞一樂相襯相映,好似此地已離人間無窮遙遠,而除了他們二人,這一方天地之中,再也容不下別的事物。
顧澄的眼睛不自覺地跟著黑精衛手腕轉動,漸漸什麼都看不見了,只是白晃晃的一片,忍不住就要跟著那手腕的轉動而顫抖起來。可這時笛聲一肅,猛地顧澄心頭狂跳,樂聲切切如語,好像有人在極力勸慰他幹什麼。可黑精衛足下輕快地踩了幾拍,與曲樂渾不相干,這麼一踏,笛子曲調卻被她帶了過去。顧澄腦中像有兩支軍隊在廝殺一般,痛不可當,額上一滴滴滲出汗來。他盡了最大的力量方才轉過頭,身軀似有千鈞之重,勉強爬了幾步,就支撐不住了,身子順著樓梯滑下去。好不容易聽不到笛聲了,他心跳如鼓,四肢痠軟。過了二三刻鐘,方能倒一口酒入腹,心道:“差一點就要瘋痴了,真是好險。
李昶的雲籟傳聲是他自創的武功,以聲樂攝人神智,當時雖然沒有後來的名聲,卻已是十分厲害。那時他大約是在試探黑精衛罷!而黑精衛的那一舞,好像也是什麼惑人心智之術,顧澄兩年後聽說有了個名目,喚作“烏縷風月”。他們兩個正棋逢對手地比試著,顧澄卻胡亂闖了進去,當時他通犀心眼未成,當真是差點沒命。
後來人事紛紜,漂泊難定,他與李昶也就聚少離多。偶於羈旅奔波之時喜遇,亦不過是長笑買醉,醒來一揖而別。現在回想起那幾年的李昶聲名日隆,人也越發深沉練達。只是無論是笑是怒,瞳仁深處都有一種無從揣測的幽光,又好似有些隱痛糾纏入骨不能自已。每每於酒後聽他吹出破雲裂石之音,旁人會拍案高歌,顧澄卻總覺得李昶並不快活。有時探問一二,李昶卻又含糊其辭。於是顧澄也會覺得自己多心,想:“他這樣十全十美的人還要發愁,那叫天下的人,比如我,怎麼活呀?”
直到有一天,於酒酣耳熱之後奉承吹捧之間,猛然聽到有人興奮地小聲說了句:“李大公子和黑精衛跑了!”這話讓他驟然驚醒。怔了好一會兒,他方搖搖晃晃地走出華宴軒廳。面對浩浩長空,耿耿星河,那夜平臺上的魄離之舞、悽斷之音才終於讓他回味出一些別的意思來。
顧澄有時會想他們兩個在一起是什麼樣子,想來想去也就不過是清音伴舞。這時才曉得自己真是大錯特錯,原來他們過日子,卻也與一般人家兩口子沒有半點不同。
李昶和黑精衛鬧了這一場,起先的僵局不知不覺就打破了。李昶將孩子放回背籃上,用軟和的口氣道:“你還留有赤情丸吧,給我!”黑精衛想板臉又板不起來,狠狠地白了李昶一眼,這秋波一轉的風情倒是讓顧澄見到了她昔年的二三分神采。
李昶很誠懇地道:“羽兒,我早跟你說過,我們只是不想再與以前的朋友來往,卻不是要與他們為敵。我知道你怕讓人找了來,我們明天就搬走好不好?”
黑精衛看了一眼顧澄,垂下眼簾想了一會兒道:“好罷!”李昶方喜上眉梢,黑精衛卻又道,“只是有一件事你得依我。”
“我自然依你!”李昶極快地答應了。黑精衛點點頭,在旁邊一個包裹裡尋了一會兒,找出一隻瓷瓶來,道:“全在這裡面。”李昶正要去拿,黑精衛卻又縮回了手,一字一頓道:“給他服了藥後,我們馬上就走!”
李昶有些吃驚,眉頭一皺道:“幹嘛這麼急,明日再走不好麼?東西也收拾不及呀?”
黑精衛一指包袱道:“還有什麼好收拾的,都在裡面了。”
“你已經收拾好了?”李昶這才發覺黑精衛的身邊已經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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