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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出來說說。
“寶華寺有些賬目不清楚,我便問了李嫂婦幾句。”跪坐著的謝寶因從坐席上起身,斜睥了眼伸手去扶郗氏坐下的吳老媼,稍瞬即收回視線,“母親若是知道知曉此事,那想來是誤會。”
郗氏有些雲裡霧裡的抬頭向吳老媼和李秀看去,眨了眨眼,心下思索著來時吳老媼說的話,恍然大悟的譏諷道:“我想要為如來佛塑個金身還願,原來還值得我們女君如此斤斤計較。”
想著那時林妙意來找女子的事,心裡更加是不痛快,暗指她管家偏頗便是如同在刺她幼時喪母的事情:“這林氏是我們女君的了,一分一毫自然都要算得清清楚楚的,我所吃的、所用的豈不是也要好好算一算?”
“我曾在如來像前許下希望從安和你能順利成婚的願。”最後聲音裡竟隱隱有了哭意,“女君當我是替誰還願的。”
郗氏一串連珠語,一口一個女君讓謝寶因無從回話。
吳老媼也開始出來做好人,勸郗氏道:“夫人別傷心,女君這才剛開始管家中的事,自然要先立立威望。”
謝寶因乜了眼,這話又是一把火要往她身上燒。
“母親勿動氣,是我考慮不周。”她上前想去給郗氏順氣,卻被一把躲開,於是只好後退幾步,將話說得低順又誠懇,“母親菩薩心腸,塑金身又是功德事,我在這計較分毫,確是有損陰德,如來佛應了母親的願,我與郎君享著這願,便是擲下千金也是應該的。”
郗氏是個好哄的,只要有人順著,不逆她意也就開心了,被李秀和吳老媼左右擁著離開時,還嘆息著吩咐了句“你也抄抄經文”。
自晡時始,天邊捲雲滾滾。
不多會,便是雲層裡的轟隆作響聲,緊接著雨點砸下來,瓦簷花葉及水面均是哐哐聲,直至戌時也沒有要停歇的意思。
林業綏今日又是趕著關坊的時辰下值,可遲遲不見歸來,謝寶因收拾好未抄完的佛經,站在屋舍外面等著,又命人把外面的兩盞燈點上。
侍女那些都去睡了,玉藻也要去睡時,見抄寫了兩個時辰的女子還迎著風雨在屋舍外面,跑去拿來件外衣給她披上,小聲嘀咕了句:“夫人真是分不清誰才是為林氏好。”
忽然闢靂施鞭,打亮半邊天,也驚得人心頭直跳。
謝寶因冷冷開口:“你這張嘴不要就割了去。”
玉藻嚇得趕緊跪下,主僕二人第一次如此生疏:“請女君恕罪。”
謝寶因垂眸瞥了眼,復又去看黑天的傾盆大雨,整個人也是冷若冰霜的模樣,說出來的話無情又無奈:“有些話在我跟前也最好別說,要氏在我跟前說順了嘴,去別人跟前自然也就能夠說順嘴,到時莫說我難保全你,只怕連我都會被你牽涉進去,你說我是顧全你我的情誼,還是獨善其身摘個乾淨好?跟了我這麼久,你也知道我的性子,我未必就會念及十幾載的情誼而不顧一切的保你。”
這些話,她早就該說的。
“奴知道。”玉藻想起自己六歲到女子身邊侍奉,那時女子有隻極喜愛的玳瑁,後範氏不斷生小病,到觀裡算了命理,偏說是這隻貓的緣故,硬要打死,眾人都以為娘子會又哭又鬧,可她只是冷漠的交出貓,又親眼看著它被打死,連半滴眼淚都沒掉。
於是大家都知道這個娘子是個無情沒心的人,但在那天夜裡,七歲的小娘子卻在夢中不停地顫抖,還一聲不吭,從此落下那個病根。
那時起她就心疼娘子,總想著要做娘子的嘴,把她心裡的苦說出來,卻未曾替娘子想過更深的。
“奴再也不會多嘴了。”
謝寶因念起這些年的陪伴,終究還是軟下心腸,伸手攏了攏外衣:“去睡吧,後面兩日也不必再來我跟前侍奉,仔細想想我的話才是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