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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帶她回家,也不敢到處亂跑,只把她帶到琴房,操著已經不太熟練的指法,反反覆覆地彈琴給她聽。
蘇夢醒問:“這是什麼曲子,很好聽。”
鄭義成說:“《致愛麗絲》,貝多芬寫的。”
“愛麗絲是誰?”
“大約是貝多芬喜歡的女孩子吧。”
一直到彈得很熟練了,他們也沒回家。夏天天長,不知不覺間已經是晚上八點。快過氣的陽光從開著的視窗斜斜地射進來,落在琴凳邊,鄭義成早就停了琴,跟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掩飾著內心的焦慮和惶恐——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是這麼耗下去還是帶夢醒回家。
兩家大人都急壞,滿院子找他們,一直到鄭伯伯找到琴房,氣得要打兒子。蘇家爸爸問清楚原因,笑著說:“摔破點皮就不敢回家,這要是摔斷骨頭你們打算怎麼辦?你們這兩個傻孩子,學車摔跤是很正常的事,大人怎麼會為這個生你們氣呢?下次不可以這樣了!你們這麼晚不回家,還以為真出了什麼事呢!”
蘇夢醒眨著眼睛沒說話。不是她不敢回家,是鄭義成以為自己闖禍,不敢回家。琴聲好聽也罷,不好聽也罷,都不能當飯吃,兩個人在琴房呆坐一下午,肚子早就餓癟。
夢醒父母並沒有禁止她學腳踏車;鄭義成父母也未因這事責打他。再以後,蘇夢醒學車的時候記得穿上長褲,而鄭義成揀起鋼琴,有一搭沒一搭地練著,一直不熟練,也一直沒丟,算一瓶子不滿,半瓶水亂咣噹的水平。
蘇夢醒學會了腳踏車,跟著鄭義成一起去軍區圖書館。即使是腳踏車跟汽車分道行使,他也會讓她騎在裡面,自己在外面保駕。在圖書館,兩個人各找各的書。她找歷史演義,他找軍事戰爭,辦好手續,一起到閱覽室,翻翻畫報,雜誌,報紙,再帶著借出來的書,一起騎回家。
在軍區文工團大院的一段童年時光,是蘇夢醒此生中最無憂無慮的一段回憶。
2 南遷
蘇夢醒每當回憶起童年時代在部隊大院的快樂時光,就對那些嚷著要等到能夠給孩子創造最好條件才會要孩子的女人說:“孩子的快樂最簡單,與金錢無關。”
不錯,那個時代,*後期,沒有什麼人特別有錢,大家都差不多窮,可是他們這群孩子整天作天作地,瘋玩瘋跑,是怎樣的快樂!他們曾經滿院子亂跑,揀些廢銅爛鐵堆起來,跟牙膏皮等等一起賣給收破爛的,換來一角兩角就高興得成群結隊到院門口去買冰棒兒吃,三分錢五分錢的冰棒兒能給他們帶來巨大的幸福感;六塊正方形的花布片縫起來,裝進些許大米或者沙子,可以讓這群女孩玩得不亦樂乎;擦手油的盒子空了,裝進石子,用粉筆在地上畫了格子,跳著踢來踢去,能讓她們津津有味地玩一個下午。
部隊的很多資源是免費的。她小時候開啟水,從來不用水票,都是到點就拎著暖壺去灌,洗澡也不要錢,吃食堂要錢,但是很便宜,很多人家都不開伙。他們去游泳,也沒人來跟他們收錢,只是他們要自己錯過訓練時間,是一堆男孩子跟一堆女孩子,都不太會遊。那種專業的游泳池水很深,大部分人靠在邊上發抖。幾個男孩嘴唇發紫地問:“她們女的為什麼不冷?”
其中一個人哆嗦著回答:“據說女的皮下脂肪厚。”
其實蘇夢醒那時跟幾個女孩已經冷得接近抽筋,不得不抱在一起。
那個救生員大兵哥閒得無聊,經常下來教他們這些小鬼——他教得很簡單,把他們輪番踢進深水,他們掙扎著往岸邊劃,自然而然就學會了。
鄭義成比她大兩歲,又是男孩,有自己的朋友圈。有時候他跟自己的朋友在玩,碰到她跟她的女伴,會招呼一聲,把她們叫過去,對自己的朋友說:“這是我妹,以後碰到什麼事,關照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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