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第1/3 頁)
傅家犯下的通天偽詐大罪,未經刑部未達天聽,大司馬幾句話就給定準了判罰。
刨人祖墳,舉族流放,此乃寒庶之刑,對於世家來說算是判決從重了。然而傅邱氏與周燮合謀的細情,在場數位朝廷命官都可作證,誰也駁不出個錯處。
再者大司馬連太子殿下的次序都敢滅過,也沒聽太子殿下說上一句,剩下的哪個還敢頂著大司馬的餘威觸黴頭?
那眼神渙散胡言亂語的傅家老婦,已被堵上了嘴扣住,另外叔侄兩個也將下獄待罪。此間門了斷乾淨,衛覦便領著簪纓離開京兆府衙。
經過府署門口時,被兩個北府衛扳肩提起的傅則安忽然開口喚住簪纓。
“小娘子……”他啞著嗓子道,“我不敢再辯駁什麼,但不管你信不信,我確不知情,我倘若知道,必會昭明真相……”
年輕的世家公子此刻雙目無光,臉上還有未凝痂的血痕。
今日揭露的真相,完全摧毀了傅則安多年來對於父親義舉的嚮往與崇拜,甚至擊碎了他前半輩子的信仰。
他一向修身律己,可一想到被世人頌為忠臣名士的父親,當年竟有降胡之心,自己順敬多年的祖母暗懷陰邪之念,他便痛苦難當,甚至覺得自身流淌的血都骯髒起來。
他尚且如此,那簪纓得知真相後所受的打擊,又該有多大?
“是傅家對不住你,你……請節哀。”
如此澆薄的歉意,對於簪纓來說已無關痛癢,她連一聲虛偽都懶待與他說。她只要首惡得誅,至於什麼懺悔,他們儘可以在餘生的懊恨中慢慢消磨。
她不曾看傅則安一眼,默不作聲地走出去。
李景煥緊緊注視著她的背影,動了動腳步,又在頭疼中停下,左掌緊握。
衛覦和簪纓才出府衙大門,迎面便見丞相王逍與王五郎這父子一人,大袖翩翩而來。
顯然,這樁驚天的偽詐案也驚動了丞相府。
衛覦神色凌嶙,淡淡瞟他們一眼,“居官無官官之事,處事無事事之心。‘朝隱’的路數算是被丞相大人揣摩到家了。何其早來?不若再晚一會兒,等裡頭地上的血晾乾了,傅氏一家子的屍骨也寒了,丞相形不牘勞,衣不染塵,便可回府高枕無憂。”
王璨之同父親才過來還什麼都不清楚,先挨一通血淋淋的譏諷,心頭凜然,卻也覺得冤枉,浮起一層笑道:“大司馬今日是不痛快——”
話到一半,他看見簪纓那隻染了血的衣袖上,驚異地住口。
簪纓耷著眼眸,往日她與這王氏尚未攀上交集,今日也無精神撐著拜見。擦肩而過,至馬車旁,轉頭看見親衛將褚無良抬榻而出,她木靜的目光方軟化了些,再度頷首道:
“今日多謝先生仗義執言,關於當年在兗州的事,我還有些細則想請問先生,可否請先生至烏衣巷暫歇?”
褚無良經過小女娘方才那一拜,淤在胸間門多年的怨誚已散去大半,又念起舊主的種種好處,自然無
不聽從。
而後他自嘲地勾勾唇,指向身邊的沈階,“小娘子切莫如此客氣,小人有愧。倒是應當謝這小郎,若無他一力降十會亂打一棒子,小人本也不打算說出來的。呵,我原本啊……”
他目光掃向沈階的腿,沈階淡然介面:“你原本只是想讓我也如你一般,觸怒傅家,被打折雙腿,招來殺身之禍。”
褚無良冷誚一笑,也不否認自己的偏激,只道:“你運氣好。”
沈階心中卻想,不是運氣好,是他算的。
他從昨日聽到癱子透露的三言兩語,推想出傅大夫立功之事有異,他算準了,今時不同往日,子胥公的女兒既已從宮裡出來,便容不得傅氏再隻手遮天。他算準今日女郎脫籍,會驚動四方,他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