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吳兵(下)(第3/3 頁)
窩。我咯咯笑個不停,不停地求饒。
夜裡下燈了,北風呼瑟,隔壁院的曹植還握緊筆管在陶豆燈前刻苦用功,卞夫人擔心他看書熬壞了眼睛,特地派人將平日省出的燈油都添給他。而我單託著臉,就這麼靜靜地在紗窗前,隔著緲緲夜色,遙望著他。
真暖和,這樣無憂無慮的生活真好啊。太困了,睡不著,我努力擦拭著落積了千年塵灰的雲紋銅鏡,它卻越來越糊。
“纓兒有子桓哥的保護,在府裡才不會被人欺負呢!”
“子建哥,能不能教教我《論語》和《莊子》呢?聖人的東西真的好難懂啊,我怎麼也想不明白。”
“阿姊,阿姊。”
“嗯?”
“歡迎回家。”
……
“鈴鈴鈴——”
刺耳的上課鈴聲再次響起。
響了!又響了!
恐懼像螞蟻爬遍全身,淚珠像斷線的珍珠,我一個激靈,瞪大了眼睛,一個恍惚,從半空重重摔下。抬頭再看時,發現自己又回到血河岸處,雪地裡只一匹仰天哀鳴的白色駑馬,哪裡還有曹植的身影呢?
在瑟瑟北風中,在悽悽悲鳴裡,青草大片大片地枯萎而去,馬兒在血河邊徘徊徘徊,最終也倒在河畔之上。大雪紛紛揚揚地下,殷紅馬血汩汩地流,血色與雪色在這天地間交融,凝聚成人世最悽美的自然結晶。
飲馬長江水,水寒傷馬骨。
我伏在馬背上,掩面啜泣。
風越來越緊,雪越下越大,天越來越冷,我蜷縮在雪地瑟瑟發抖。
潛意識告訴我,身後正有數不盡的鬼魅靠近——
我哆嗦著從懷中掏出碎成兩半的玉簪,握緊簪帽使勁吹,可直至哨聲迴盪整座個山谷,我都沒有再看見曹植的身影。
新人音絕,故人形滅。子建,子建,你在哪兒?你在哪兒啊?你不是說過,只要我吹響這簪帽,你就會出現的嗎?你說過的啊……
我不敢回頭看,我喊不出話,恐懼將我裹挾,我獨自在冰天雪地裡痛苦掙扎。
我快死在這場夢魘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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