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出塞(第2/5 頁)
終於黑了,後軍為了趕上前軍去營地,遂加快了速度,我胃裡翻江倒海,彷彿頃刻間便要吐出來。
我痛苦地趴在車窗,頭朝下作嘔吐狀,卻什麼也吐不出來。晚風將我的頭髮吹得一團糟,俯視罷,車下是崎嶇不平的碎石路,而那車軲轆轉得我心亂如麻。
正當我難受得咬牙,半睜半閉著眼時,凌亂的髮絲前忽而出現一個青綠之物——是一隻青橘!
我抬頭看去,只見曹植在馬背上探出身子,向我遞來這綠油油的橘子。
我愣愣地接過了,小聲嘀咕:“你怎知嗅橘可止暈……”
“嗯?”曹植並未聽清,抿嘴輕笑,“哼,此橘甚甜,但我可不是來‘獻殷勤’的,昔日初見時,你贈我一梨,今日權作回禮。”
“哦——”
我面無表情地應了一聲,心底卻泛起絲絲暖意,我將那硬邦邦的青橘捏了捏,湊近鼻前嗅了嗅。
果然,一陣橘香瞬間提神醒腦,還讓我聞到了前世家鄉的味道。
“對了,此番時節你哪來的橘子呢?”
“此乃淮南新貢的早橘,臨行前我從母親那兒順來幾顆。”曹植壓低了聲音,說完還頗得意地笑了。
有了橘皮護息,我頓時心曠神怡,背對著曹植在車裡坐下後,我開始笑著剝橘子。
“這橘皮一看就沒熟,摘得太急切了,還是太酸,太酸了……”
“怎會呢?”曹植不以為然,“這柑橘可比上回二哥帶你到東市嘗的糖金桔甜多了!”
“你這是不曾吃過更甜的!”我忽而起了興致,伏在車視窗,對曹植笑道,“哎——你可知‘中國蜜橘之鄉’在何處?”
“中國?”曹植怔了怔,“中土……雲夢澤?”
“我是說千年後的……”我笑著轉身小聲嘀咕。
“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又轉回身,好玩似的朝馬背上的曹植招招手,“哎,你可曉得,全世界最好吃的橘子在哪嗎?那兒有一大片酸壤,最適合種植蜜橘了,但我就是不告訴你。”
曹植又用從前那種怪異的眼光看著我,不再說話,繼續趕路了。我自知無趣,只好側著身子倚在窗邊嘆息,心裡卻在偷笑著心想:
口中含著酸酸甜甜的橘皮,到底比那甜膩甜膩的橘肉還更覺滋味的。先前我送他北方之梨,他倒送我南方之橘,有這橘子揣在懷裡,也再不怕乘車了。
曹植忽然在我身後漫不經心地問道:“喂,我送你的簪子呢?近來怎不見你戴了?”
“我崔纓也有自己的簪子呀,為何時刻都要戴別人所贈的髮簪呢?”
曹植嘴角輕揚,不再說話,策馬揚鞭。
我暗暗地匿笑,低頭閉目小憩,愈發揣緊了手心的青橘。
橘生淮南則為橘,生乎淮北則為枳。
他永遠不會明白我的心思的。
…………
沒過幾日,我便修養好了元氣,又能像往常一樣精神抖擻地騎馬了。於是郭嘉特意為我尋來一頂鐵盔防曬,我一身男裝便服,身高不及一般軍士下頷,還戴著一頂武將的頭盔,混在騎兵隊伍裡格格不入,滑稽極了,引得曹操和諸將哈哈大笑。
抵達易縣時,郭嘉向曹操進言道:“曹公,兵貴神速。如今千里襲人,輜重多,難以趣利,倘若為虜哨騎所探知,則其必有所備;不如留輜重,輕兵兼道以出,掩其不意。”
曹操點點頭:“奉孝所言極是,然在此之前,孤還有一要緊事須委人去做。”
“何事?”
“掃墓。”
當時曹丕曹植曹真夏侯尚和我,都策馬伴在曹操身側,諸公子聽了曹操的話,都好奇地談論猜測,不知何等大賢,能讓曹操想起替他掃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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