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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我聞聽姨母親自來賀,當下也很是著慌,忙讓繡夜去通知允禎允祺並尋了妝晨他們,自己則快步往回趕去。
到了府中,正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到前廳,卻不防在後園通往前廳的迴廊裡便撞上了爹爹一行,倒吸了一口涼氣,登時只覺頭大如鬥——那走在爹爹身前,頭簪丹鳳朝陽八寶鎏金步搖,身著暗金雲錦繡五采祥雲長裙,硃紅色繡金絲細葉壽安錦衫,姿容高華,不怒自威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當朝唯一一個膝下育有兩位皇子,備受當今聖上及太后榮寵的頤妃娘娘,我的親姨母。我剎住腳步,匆匆整理好因奔走而微亂的髮髻和衫裙,忙忙地便拜了下去,脆聲喚道:“宓兒見過姨娘,願姨娘福壽綿延,康健喜樂。”
不叫娘娘而喚姨母,我自是存了一分私心,拜語用了自家話,而不用千歲一說,更是大大的耍了滑頭,只盼姨母能明白我的心意,不追究我私自出府的過錯。
一時間四周皆靜,爹爹忙出聲斥責:“宓兒大膽!即便是自家院中,與娘娘見禮也不得如此放肆!還不重新拜過!”
我抬起頭,卻並不瞧向爹爹,兩眼咕嚕嚕賊忒嘻嘻只望著姨母,卻見姨母也正凝望著我,眼神深不可測。我不由得忐忑起來,卻聽得姨母輕輕一笑,聲音溫和卻透著不可忽視的威嚴,轉向爹爹盈盈道:“宓兒及笄,本宮亦好生歡喜,今日會面只行家禮,姐夫不必如此見外。”
爹爹本欲斥責於我,此刻見姨母如是說,並照家禮喚他姐夫,卻也不好發作了,只得訥訥不言。
姨母微微一笑,“太后身體不適,本宮自昨兒夜裡便在永樂宮侍疾,直至此刻方才得空,希望沒有誤了宓兒大禮。”
爹爹忙道:“娘娘雖未親來,卻一早便差人送了賀禮,足見娘娘心意。娘娘如此疼愛小女,是微臣的榮幸、小女的福氣。”
姨母聞言笑意愈濃,“太后聽聞宓兒及笄亦很歡喜,只是苦於在病中不便探視,因此下只得託本宮將這物件帶給宓兒。”她頓了頓,靜靜瞧我一眼,“宓兒還不謝恩?”
耳聽得環佩琮琮,我深深一叩,“宓兒謝太后娘娘隆恩,並誠心祝禱,祈願太后娘娘鳳體早日康復。”
叩罷抬頭,只見姨母手上執了一串瑩光斐然的纏臂金,微笑招手於我。她身側貼身侍婢蔻兒合上一個紫檀木匣子,躬身退了下去。
我忙再次叩首,爾後恭敬起身走到姨母身前,任姨母執起我手,緩緩將那串纏臂金推上我素白如凝脂般的手臂。我這才看仔細,那纏臂金共計八圈,純金打造,並未鑲嵌其它配飾,雖簡約素雅,然而圈上鏤刻著精緻的海棠春睡花紋,每朵海棠花心處均點嵌著五點赤紅,仔細一看便知乃紅寶石所制,做工精細幾乎巧奪天工,實是華貴非常!
我尚未言語,便聽爹爹惶恐道:“太后娘娘如此盛待小女,微臣實在感激不盡。只怕小女頑劣,盛寵之下愈發刁蠻任性,日後反惹娘娘不快。”
我聽了爹爹言語,不由悄悄吐舌,也不作分辨,只細細觀摩著這新得的纏臂金,愛不釋手。姨母笑道:“姐夫言重,宓兒正當好年華,便是偶有頑皮,本宮以為不必深究。”
我聞言心下更是歡喜得意,正要衝爹爹做個鬼臉,卻不妨姨母含笑凝望於我,“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宓兒今日倒很是應景。”
第二章 綠酒初嘗人易醉(下)
我心下不由得一動。心知姨母此番話是讚我今日所作這桃花妝,然而姨母只說了上半闕,她未說出口的下半闕赫然浮現腦中,端地令我迷亂了心思。
之子于歸,宜室宜家。
臉頰不由微暈,正暗暗怪責自己為何今日總也動這羞人的念頭,便聽得姨母聲音忽而拔高,“自古女子十五許婚而及笄,卻不知姐夫心中可有佳婿人選?”
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