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文記棺材鋪(第1/3 頁)
天聖三十二年秋,京都汴梁,城北棺材鋪。
聽著隔壁的公雞已啼了兩遍,文舒無奈的從床上坐起,此時外頭天色將明,室內卻還是昏暗一片,拿過床頭的灰褐短打套上,她下床趿著鞋,走至梳妝檯前,打著哈欠將及腰長髮用竹筷挽在頭頂。
粗略收拾好,拉開房門,一股寒氣湧了進來,讓她原本有些迷糊的頭腦,清醒了不少。
此時秋分已過,天愈見冷。
院中斑駁的青石板上尚覆著一層厚厚的銀霜,文舒攏了攏衣服縮著脖子往院中水井走去,自井中打了一桶水提至廚房簷下,又順手從窗臺上拿過剛買不久的牙刷子,沾了些許牙粉,站在簷下開始涮起牙來。
井水有一個湖水比不得的好處,就是冬暖夏涼。這時節,外頭的湖水早已是冰涼刺骨,可這井裡的水卻是入手微溫,不用摻熱水,便能好好洗漱,著實省了好些炭火。
“咕噥,咕噥。”
用清水漱掉口中帶著鹹味的牙粉,文舒思索著待會早食是做桐皮面還是蒸饅頭?
只是未待想明白,便聽得身後的門吱呀響了一聲,回首看去,卻見她爹已經起身了,此時正披衣立在門口,皺眉看著她。
“早啊,爹......“文舒有些心虛的打了個招呼。
文老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皺眉道:“你穿成這樣是要去哪?”
此時她上身穿著一件灰褐短打,下身穿著窄口腿肥的褲子,頭髮只草草的在頭頂挽個圓髻,簡單的插了只竹筷,一副小子打扮。
文老爹年逾不惑,長著一張國字臉,濃眉,眼睛大而微凸,整體面相看上去有些凶煞,特別是此時皺著眉頭,不熟之人見了,定以為是殺人越貨的匪盜。
可文舒卻一點不怕他,見他皺眉只是訕笑道:“那個.....前門街,源松巷的王御史家辦滿月宴,請了四司六局的人,虎子娘昨日犯了頭疾,讓我幫他頂一天工。”
聞言,文老爹眉頭一豎,喝道:“胡鬧!這種事怎能隨意應下,你平日裡幫玲丫頭頂工也就罷了,到底同是女子。可虎子是在帳設司做事,那裡出入的皆是男子,做的又都是些搬搬抬抬的活計,你一個姑娘家.....”
不待他說完,文舒已叫了起來,“姑娘家怎麼了,你女兒的力氣不輸男子,那些活計對我來說輕鬆的很。”
見她這副樣子,文老爹真是恨鐵不成鋼,“瞧把你得意的,你道女孩家力氣大是什麼好事,要不是你自小不懂的遮掩,到如今這個年紀早該嫁出去了,也不至於像現在這般,到了適婚之齡卻連一個靠譜提親的人都沒有,還不是你自己霍霍的。”
說到這,文舒很不服氣,“什麼嘛,明明是他們無用,還怪起我來了。”她轉身將帕子掛回身旁的木架上,一邊小聲嘀咕。
文老爹無奈嘆氣:“你呀,你這樣,我哪日閉了眼都不能放心。”
“呸呸呸,爹一大早的瞎說什麼呢,您春秋正盛,一定會長命百歲的,這種不吉利的話趕緊呸掉。”
文老爹盯著她看了一會,久到文舒臉都要笑僵了,才見他開口,“只此一次,下不為例。”說著,便轉身回房了。
文舒聽了這話,如蒙大赦,歡喜的應了一聲,忙倒掉盆裡的水往廚房跑,只是跑到一半又折回來,探頭問道:“爹,您早上想吃什麼,桐皮面還是蒸鏝頭?”
此時文老爹正在床邊穿衣服,聞言只道:“你看著辦,只是記得出門前裝扮一番,莫讓人瞧出來。”
“哎,知道了。”文舒應了一聲,三步並做兩步進了廚房。
廚房的西角邊放著兩個巴掌大的小南瓜,她隨手拎了一個放在灶臺上,用磨得鮮亮的刀切下一半,又削了皮,切成小塊。
從米缸裡舀了小半碗白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