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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寒冷徹骨,太子忽禁不住一口氣喝了十觶,只覺一陣陣暖意流遍四肢百骸,全身說不出的溫綿舒坦。再看諸兒,斜倚在錦榻上,也已五、六觶熱酒下肚,面紅耳赤。太子忽沒想到一個十三歲男孩有此酒量,驚喜莫名,不由嗬嗬發笑。諸兒見他望著自己笑,也不知是否酒的作用,滿腔怨怒霎時冰釋,心裡有說不出的溫熱,竟也開懷而笑,似乎傷痛也一時輕了許多。
徒人費說:“太子別小看我們公子,君上常說孺子不宜多飲,但公子常常揹著君上偷喝,早就練就了海量!”
徒人費說到“孺子不宜多飲”時,模仿著祿甫手捋鬍鬚的樣子,惟妙惟肖。
太子忽大有同感:“君父也常訓導我誡酒與色,只是我在王城,逍遙自在,無人來管。嘿嘿,也就是在王城,我偷偷練就了酒量。洛邑的酒不像齊酒,初入口時並不烈,但後勁極強。”
寤生本是周天子王朝卿士,但因國中有逆弟共叔段作亂,是以久不赴王庭供職。自西周滅亡,平王東遷,周室式微,因而寤生不朝天子,其實也有輕慢之意。後來寤生入朝,才知天子生了芥蒂,欲委政於他人。寤生一氣之下,向天子面辭爵位。周王也知鄭國強盛,不敢得罪,再三挽留寤生。為釋寤生之疑,周王將王太子作為人質送至鄭國。周室委曲求全一至於斯,天下當然交相恥笑。寤生懼怕罵名,也將自己的太子送到洛邑王城,作為人質交換。
太子忽在洛邑期間,名為人質,實如貴賓。周王闢了一處豪華宮館給他,並賜送車馬儀仗,宮僕奴婢。太子忽離了君父威霆,如脫韁之馬。他本是一個外表恭順,內裡放曠之人,加之少年心性,哪有不溺於聲色犬馬之理。
太子忽數十杯熱酒下肚,竟將自己在王城幾年的逍遙快活一併傾吐,連私密處、荒唐處,也不對諸兒隱瞞。小孩的好奇心總是很強,諸兒也不例外,聽得津津有味、如痴如醉,徒人費又在一旁插科打諢、頑皮幫襯,這三個人真是言笑晏晏,其樂融融。
諸兒是祿甫的長子,下面一群弟弟,就是沒有哥哥。他見太子忽這樣一個溫文爾雅的彬彬君子,竟在他面前露出了放浪形骸的本性,好笑之餘,又感親切,從心底裡生髮了認太子忽為兄的渴望。
諸兒產生認兄想法後,不願讓兄長小看自己,於是主動將話題引向了政治:“太子在王城,是否注意到周王軍備?周王的兵器庫有多大?兵車有多少?”
太子忽心想他小小年紀倒知道留心這個,立即對諸兒刮目相看。他很坦誠地詳細向諸兒剖析了王室的軍政情況。身為儲君,他也是有深謀遠慮的,他在王城花天酒地的時候,其實暗暗留心了周室的軍備。他發現周室的衰頹已出乎意料,不僅兵車老朽,兵器鏽蝕,而且長期不經戰事,軍事荒疏,兵卒懈怠。
太子忽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竟將這些不便與人言的韜略都講給諸兒。他酒力甚巨,當非酒後失言。那麼,只有一個解釋——他與這個小他五歲的孩子一見如故,傾心吐膽。
諸兒敏銳地感覺到太子忽對自己推心置腹,他小小的心裡也溢滿傾慕之情與知己之感。當下胸口一熱,便想效仿大人義結金蘭,肝膽相照。
徒人費何等機靈,一眼看穿諸兒心思,代他言道:“公子啊,你看,有一個哥哥多好,可以教你這麼多東西。公子何不與鄭太子結拜兄弟,以承兩國之好?”
徒人費說出了諸兒心聲,諸兒喜出望外,眼裡閃著熱烈的光芒,望定太子忽。
太子忽正中下懷,將銅觶往案上一擊:“好!我雖有八個弟弟,卻沒有一個像齊公子這樣投契的。口說不誠,願與賢弟歃血為誓!”
這晚,鄭國太子忽與齊國公子諸兒結為八拜之交,兩人大醉方休,同榻而臥,抵足而眠。
第三節 立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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