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75(第1/3 頁)
深秋一過,便一天一天冷了下來,及至入冬,京中各府便開始籌備起過年的一應事務,走動也漸漸變得多了。
靖安侯同朝為官的同僚,舊時的戰友,提攜的小將,輪著番兒送帖子擺宴席,從前靖安侯只要一不在府中,這事兒都得是衛瓚出去露面。
如今在外人眼中,衛瓚下落不明,侯夫人便也出門的少了,一應面子上的應酬,便都落到了沈鳶的頭上。
沈鳶少說也算是侯府的半子,又是今科的解元郎,出了門去倒也有談資,算不得失禮。
到了地方也是先道一聲愧,幾分溫和道:“府中姨父出征,小侯爺如今不在家裡,姨母身子也不大好,只得晚輩前來見禮,還請恕罪。”
待眾人都道了無妨,他便能將這些人應酬的面面俱到。
他在外總是這模樣,推杯換盞,溫文爾雅。
饒是那些慣常看不慣靖安侯府的世家,也覺著他的確是風度翩翩、禮數週全,一口一個“沈解元”過來同他攀談。
武將勳貴待他更是和藹,談至投緣,見他身子虛弱,叫後頭廚房將新獵的獵物做了來給他吃。
卻是蜜汁炙烤的鹿肉,鹿血做羹,道是補氣養血。沈鳶其實吃不大慣,只蒙著好意吃了一些,便垂著眸嘆自己身子骨孱弱,連這樣的美味都吃不得。
那武將便笑著道:“這有什麼,給你送到府上,慢慢吃就是了。”
硬是令人扛了兩頭鹿送他。
沈鳶低聲應了好,到了宴席散了,他終於得了一分清淨。
虛榮自得自然是有的。
往常他是斷然不能代侯府見這些權貴的,京中人只知衛瓚這個小侯爺,哪裡見得到他沈折春是何許人也。
如何想要的都得著了,想要出風頭的心思也得了滿足,心裡不知怎的,卻有幾分寡淡。
興許是因為心裡頭漸漸清楚了,他這般風光都是借來的,做不得準。
他真正想要的,其實也並非這些。
只是那一碗鹿肉還是起了些作用,他披著厚厚的狐裘出門時,竟不覺著如平日一般冷。他吃得多,便有些犯暈,只捧著手爐,在車上搖搖晃晃溫了一陣子的書。
走了好一陣子,車停了。
照霜道:“公子,到家了。”
他才慢悠悠撩起簾,踏著小凳下車去。
這時才發覺,竟然下雪了,且是鵝毛大雪。路上馬車還沒走多久,地上已積了薄薄的一層白。
他從南方來,無論見多少次,對這樣大雪都覺著新鮮。
只將書抱在懷裡護著,吸了一腔的冷氣,也覺著舒服。
待走了一段路,便見著衛瓚正立在園子邊兒等他,穿著件侍衛的衣裳,在那百無聊賴地擺弄著一把傘,那一把傘忽而展開,忽而合攏,如槍似的耍得花哨,轉得雪花亂抖落。
見他來了,幾分冷意傲氣的眉眼一抬,懶懶道:“怎麼才回來?”
沈鳶其實很瞭解
衛瓚的舉動,如今再見他這些頑劣的小動作,便覺著有些可愛。
慢騰騰走過去,衛瓚那把傘便舉到沈鳶的頭頂上,擋著了落下來的雪。
沈鳶便說:“傷還沒好利索呢,就出院亂逛來了,再讓人當賊給逮了。”
衛瓚說:“這時候哪兒還有人,該睡都睡了。”
“真要有人把我當賊,你可記得贖我來。”
沈鳶輕笑一聲,說:“誰贖你。”
“我巴不得你被捉去打一打板子。”
衛瓚調侃他:“沈解元今日可風光了?”
沈鳶輕輕推了他一把,說:“你明知道跟那些人說話累,還來消遣我。”
衛瓚輕哼一聲:“這不是你自己樂意去出頭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