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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老大冷笑著看她,眼中殺氣漸盛:“欠了我的債,你逃不掉的!”
“誰欠了你的債了?!”冰兒一邊鬥嘴,一邊估量了一下形式:這是在穆老大的地盤上,或許一聲唿哨便能招來滿山的土匪,她已在甕中了。但她的嘴上是絕不會示弱的,她也冷笑著說:“要說討債,我倒要為錢家的幾條人命討個天理!”
“那是他欠我應當還的!”穆老大看看冰兒毫不畏懼的臉,突然弛然一笑,諷刺道,“我看你更欠——欠揍!看我抓著了你,該像你們拷打郭墩兒一樣,非把你吊在房樑上好好抽一頓馬鞭不可!”
“呸!……”冰兒大怒,然而也不敢輕敵:穆老大是交過手的,自己全不是對手;且此刻在他地盤裡,險上加險。萬一自己被他擒住,女兒之身也只有以自盡求得清白。冰兒摸摸囊中,隨身有一把小匕首是餵了毒藥的,見血封喉,到得關鍵時刻就可以給自己一用。
做了最壞的打算,心情反而平靜下來,身下的菊花驄似乎發現情形不對,“咴咴”地噴著響鼻。穆老大凝望這個一身男裝的美麗少年女子,神色冷靜得超出他的想象,心裡詫異之餘竟有些弛然。他仰天大笑,俄而道:“今天我懶得殺你。我們數三,一齊向後轉,沙場上見。對了——”他自信地四下一瞥,“給海蘭察帶個信,郭墩兒不死,我給他一個好死;郭墩兒若沒了,前面的那些狗官們的死法就是他的下場!……一,二,三。”他慢悠悠圈過馬頭,自在而去。冰兒雖是將信將疑,也心知這一賭或許是唯一的出路,便也圈馬向後。先時,尚不敢疾馳,膽戰心驚走了幾步,確無異常,才準備放馬狂奔。
但此時,她突然又聽見簫音,回頭看,穆老大正執一根白瑩瑩的骨簫在唇邊。冰兒細細一辨音樂,那幽幽的聲音似乎纏住了她,使她突地一陣眩暈——眼前暮色本已深沉,但眼前迷濛的藍灰色霧靄中,似有什麼東西隱隱在她前面飄忽盤旋,卻握不住捏不著……簫音夾雜著耳膜裡傳來的尖銳的長鳴聲,忽然使她頭疼欲裂。
“許是太過緊張了……”冰兒強打精神,努力睜圓雙眼,伏低身子在馬背上狂奔,看著眼前不斷滑過的黑色枝條,臉上不時被鞭子似的枝條抽打得生疼,直至麻木得毫無痛感。蕭音漸遠,低迴繞耳、如泣如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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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穆老大所料,這次邂逅毫無衝突。然而兩個人的心裡卻明白經過的是一場你死我活的生死劫。
此時,月亮已經升了上來,一勾上弦月,在清冷的深秋裡光色格外明亮,照得山間也不甚黑暗,只是影影幢幢,亦有些幻真不辨之感。穆老大吹著簫,想著心思,好久才覺察出身前的梅禧妹恍若心事重重,停了吹奏問道:“禧妹,是怕嗎?”
梅禧妹緩緩地搖搖頭。穆老大笑道:“你不用怕,有我呢。那人我交過手,他不是我的對手。……怎麼了禧妹,不高興麼?有心事?”
梅禧妹問道:“你沒看出來?”
“看出來什麼?”
“她是個女子。”
穆老大一愣,像被看穿了小心思一樣“呃——”著猶豫了一下才說:“是的。上次交手,看到她的耳環印子,確實是個女子——你眼睛真尖!”
梅禧妹似乎是一笑:“你們男人真是眼拙,這麼美的女子,還有個看不出來的?”她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問道:“你喜歡她是不是?”
穆老大如雷擊了一般一怔,答道:“你瞎想什麼呢!我不喜歡她!”
“不,你喜歡她!”
“她是官兵我是強盜,作對頭還來不及,怎麼會喜歡她?”
梅禧妹在馬上回身瞟了穆老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