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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誰呢?!”海蘭察一把奪過關防文書,“先撒泡尿照照自己!和爺我跩個什麼!”
“您是爺!”驛丞是個橫人,冷笑道,“您甭瞅我低三下四的,見過的爺還真不少!咱這京畿地界的驛站裡,藍頂子的一個月要來百八十個,就今天,裡頭還睡著兩個紅頂子的呢!嘿,頂子再光鮮,我怕什麼呀!國家的制度,他還就管不了我!”他別臉對旁邊一個驛卒喝道:“賣你孃的呆!去大夥房給這兩位‘爺’做飯去!——如今哪,上西南、西北的武官多了去了!哼,又幾個不他媽是飯桶?別看他們去時滿面光鮮、鼻孔朝天,回來的有幾個不夾尾巴狗似的垂頭喪氣?有的還黃續縛頸,哭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那時候,他們就羨慕我這提壺倒茶的,不會革職降級,罪牽九族了!……”
他真橫上勁兒了,海蘭察倒沒奈何了,笑一笑沒說話坐在一旁等吃飯。冰兒使氣使慣了的,氣乎乎道:“這個匹夫怎麼這麼嘮叨!橫豎沒吃他家的飯!驛站不是你們武備上管的嗎?海蘭察,給他點顏色瞧瞧去!”
海蘭察隨和地說:“少管閒事!驛站是兵部直屬的,我們外出打仗的,和他誰也管不著誰。那些‘君子’的氣我都受過,還怕受這些小人的?何況,他說的還有一點道理。……得了,吃飽肚皮去睡覺,明兒不就見不著這狗孃養的了麼!”
正說著,外面進來了一大家子人,細細看原來是犯事的官員,連同妻子家人一同押上京城,哭哭啼啼的沒完。那驛丞點著腦袋吼過去:“嚎你孃的喪!當年自己享福的時候怎麼就想不到今天?坐下吃飯!再他媽嚎,老子拿鞭子請你們上馬廄裡吃去!”
“這個勢利眼!”冰兒怎麼都看不慣這個驛丞,海蘭察倒是含蓄一笑:“我倒覺得這是個真丈夫。真那些見誰都點頭哈腰、殷勤得叭兒狗似的,我反倒瞧不上。”
“你們都是怪人!所以見怪不怪。”冰兒斜瞪了海蘭察一眼,又好奇地問道,“今天賽馬,到小路時你為什麼讓我?”
“你沒看路兩邊都是莊稼?”
“你怕踩壞莊稼?”冰兒奇怪了,“你這個粗丘八的竟有這麼謹小慎微的心思?”
海蘭察冷笑道:“我看你是沒讀過軍令吧?——‘踏壞農田者斬’。我是帶兵的,雖然現在沒到地方,也不能不守吧。”
冰兒一吐舌頭:“我還真不知道。要是我犯了軍令,你不會砍我的頭吧?”
海蘭察笑道:“你的頭我不敢砍,留回去讓皇上砍。不過軍棍是可以打的,打得你下不了地,估計你就不會捅婁子了。”
冰兒衝海蘭察扮個鬼臉,正想再說兩句抬槓,他們的飯菜已經送了上來,是四菜一湯:一碗毛白菜,一碗拌蘿蔔,一碗紅燒豆腐,一碗藥芹肉片和一盆鹹菜蛋花兒湯。海蘭察見只有一個葷的,皺了皺眉;冰兒帶來的兩個小太監則開始嘀嘀咕咕的:“喲!這是什麼規矩?雖不指望著吃香的喝辣的,好賴也該看著主子的面子!這點子雞食,不是磕磣主子麼?”冰兒本來還沒覺得什麼,聽這麼一說,便覺得生氣,乾脆就把筷子摔了:“誰是這兒的頭兒?給我滾出來!”
“怎麼了怎麼了?”那小個子驛丞眯著眼睛踱出來,“爺您還真挑剔,這是驛站,國家供應的也就這些,是七品小官也好,宰相中堂也好,都一樣!要吃好的,你上館子去!”
海蘭察見說的不是話,他雖不太計較,卻不想冰兒使性子惹出事來,因說道:“兄弟,按我們倆的例規,咱們這六口人,也得有小二兩銀子的伙食。二兩銀子夠賣兩石米,夠莊戶人家吃三個月乾飯。你也不至於拿這個來打發我們吧?!”
“球!”小個子驛丞的小眼睛瞪得溜圓,矮個子似乎都拔高了三分,“老子作牛作馬領著二兩半的月俸,希圖克扣你們的我早發了,還來狗顛屁股地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