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第1/5 頁)
這句話後,衛覦凝眸注視簪纓,足有半晌。
那雙漆深的眸底彷彿蘊著漩渦,吸引著人向內迷陷,簪纓不覺被他盯得臉熱。
隨即她想到此事重大,不比平常玩笑,於是不避目光,直直回視他,語氣嚴肅:“我已想定了的。”
衛覦渾身的緊繃慢慢鬆懈下去,遲遲地,低靡一聲:“這是要強買強賣?”
簪纓見他唇角隱約勾動,似乎以為她說的是小孩子話,全未當真,立刻不情願了。才欲開口,衛覦比手向裡,“進屋說。”
簪纓便同他走進堂屋中,才跽坐下,就迫不及待道:“我是認真的。之前在京,我並非沒想過讓唐氏出資襄助北府軍,然那時候,我知小舅舅定然不會同意……”
“焉知我今日便會同意。”
衛覦輕輕打斷她,溫聲慢語,“就因為去了趟營戶?”
簪纓語聲微頓。原來他是知道的。
衛覦身軀挺拔地坐她對面,看著她,目光深邃,語鋒淺淡,讓人捉摸不出心思。
“給我個理由。”
簪纓後背的寒毛莫名豎張。
衛覦認真起來的樣子與方才不大一樣,一雙看不出底裡的瞳眸落在她身上,像兩柄鋼刀,沒有實質鋒寒,卻沒輕沒重地颳著她。
簪纓經過短暫的無所適從,整理思緒,徐徐道:“之前想過小舅舅不會同意,原因無非是當時我人尚在建康,你擔心我受到皇室的猜忌,於我不利,難以脫身。我一旦被朝廷盯上,也會對小舅舅有所掣肘……
“其二,是小舅舅先前坐鎮京口,雖訓練出一支驍騎之師,然而京口正處於南朝廷與北朝廷的夾縫之中,說得好聽是晉室拱衛,說得難聽無異於腹背受敵,不好施展拳腳。在這等情形下,北府若草率地與唐氏產生勾連,只會惹人忌憚,恐生內亂。
“再有是我當時所知淺薄,不敢擅自主張,怕壞了小舅舅的深謀遠慮。”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簪纓沒敢說——她知道小舅舅性情驕傲,寧可自己傾族蕩產,也不願意動她的家財。
衛覦聽著。
只是對視的目光先受不住,眼神閃爍一下,瞥往別處。
“可是今下情況不同了!”簪纓反而越說越順,目光灼灼,“如今我已離開京城,天高皇帝遠,他們自家的易儲風波還沒過去,我欲行何事,還要看他們臉色不成。
“二來,小舅舅你也不同,你打下兗州的一半疆域,總領徐、兗軍事,加上本營京口,雄踞三州,便如同騰龍躍虎,從之前的腹背受敵轉成與南北朝廷三足鼎立之勢!此後豈非海闊憑君躍,天高任君翱?”
“少來奉承。”衛覦指節在案子上扣了扣。
表面上,瞧不出他被這番口蜜之言捧得受不受用,只是眸子微微眯起了,聲線仍很穩,“說些實際的。朝中憚我,已非一日兩日,你敢拿唐氏試探朝廷底線,便不怕?”
簪纓不假思索:“何怕之有。”
她想
起出京那一日,蜀親王攔路,慮她與小舅舅結黨勾連,不由冷笑道:“帝王心疑,既怕將帥不能人人捨命報國,又恐將軍擁兵謀反,百般節制,是既想馬兒跑,又想馬兒別吃草。已就如此,索性就將他們的疑心坐實,又怎的了。誰讓唐家歸我管,我不向著小舅舅又向著誰?”
衛覦喉結輕滾,終於蹙眉道:“你好好說話。”
卻是數落不像數落,反而有些沒奈何。
“……我不是一直在好好說嗎,小舅舅你究竟答不答應?”簪纓說得口乾舌躁,自覺極有信心,然而見衛覦一點也未意動,不免急切,她向前傾身又道:
“守兗州和守京口不同,是不是?小舅舅能支撐住京口十萬兵,已是極限,渡江駐兗,是與北朝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