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第1/5 頁)
傅家自立宗以來,從未出過所有在世族老齊聚中祠,為一對父女除籍的情況。
上一次如此大動干戈,還是因本支長房長子傅容在陳留之戰中立下大功,闔族至祠堂焚香祝禱,敬告祖先。
那一回,傅氏雖因痛失一位驕子而悲痛,卻到底是光耀祖宗,是長臉的事,哪像此番自家內鬩於牆,丟人現眼。
是以之前傅則安到各位族老府上奔走,欲意促成此事,傅家輩份最高的幾位叔公叔祖都不同意。
一是丟臉,他們幾乎難以想象,邱氏掌了一輩子家,培養出了一位即將配享太廟的長子與一位官至中書令的次子,嫡孫傅則安更有青出於藍之象,被時人盛讚為“江離公子”。怎麼臨老臨老,就幹得出這麼一件昏聵事,居然跪到人家一個小女娘門前挾勢逼人,自墮身份,弄得沸議騰騰,老二的副相之位眼瞅不保,老大的身後哀榮也岌岌可危!
一介婦人,反常生妖,可禍國政。
此語當初應在引發八王之亂,繼而致使五胡亂華的賈皇后身上,何曾料想今日傅家亦有此劫。
百年前的大晉,因此痛失半壁江山,避禍江左,難道今日的傅家也要重蹈覆轍?
叔公們緊急商量對策,一致覺得息事寧人最好,不要再提什麼除名之事,讓此事慢慢平息,阻止事態進一步變壞。畢竟有幾位長老對於傅三郎那孩子的感觀頗好,以為其才學之博,不輸大郎,其治事之能,不輸二郎,只不過性情使然,含垢藏鋒,不喜冒尖出頭罷了。
傅氏有子如此,是階生芝蘭,他身故後不應得到如此對待。
誰知一波未平,昨日又出了傅簪纓當眾問皇后娘娘討要“蠶宮”一事,在整個京師引起軒然大波。
族老們鬍子震起三尺高,又連夜聚集商討。
他們終於警醒了,這傅小娘子行事乖張,比邱氏還有過之而不及。
她背後有大司馬做靠山,傅氏可沒有,若不及早與之撇清關係,倘使天家震怒,禍及傅氏,那是誰也吃罪不起呀!
兩害相權取其輕,加之傅則安堅持,才有今日傅氏宗祠大開的一幕。
門楣莊肅的宗祠內,十二張棋子方席各分為六,分列兩邊。跽坐在席子上的耆老們雖點了頭,心裡頭還是唏噓。
宗族經此一遭,顏面全失,必定元氣大傷。
祠堂外,多日不曾露面人前的傅老夫人,在兒媳孫氏的摻扶下,拄著手杖顫顫巍巍而來。
因女子不得入祠堂,家下人早在檻門外的臺階上置備了一套厚墊几案,供老夫人落座。
這邱氏的身板子卻也真是硬朗,那日在烏衣巷外跪了半個晝夜,抬回家時已經氣若游絲,誰想躺在榻上將養了六七日,竟緩了過來,慢慢恢復了氣機。
倒是這些日子為她嘗湯侍藥,端水倒溺,衣不解帶照料她的兒媳孫氏,受了不少磋磨,此日著一身素蘭紋窄襦曲裾,垂臉立在旁邊,臉色看著比傅老夫人還憔悴幾分。
傅驍與傅則安立在一旁,同樣神色慘淡。
若說一家門楣興衰也講究氣象,那麼放眼一望,這傅氏本支滿打滿算,就只剩這麼幾口人了,人丁稀薄得可憐不說,還個個都像霜打的茄子,氣度已經衰無可衰了。
傅驍至今猶恨給老母亂出主意的周燮,有心召他來治罪,那廝倒比狐狸還乖覺,許是心虛,衙署告了假,避而不露面。
他如今又辭了副相之職,想拿人都少了許可權。
再一想想,也忌憚把事情鬧得更大。話說到底,還是母親自己昏邁,方致一子落錯,滿盤皆輸。
他現下只盼著,陛下能看在傅家多年忠心、他多年苦勞的份兒上,保留長兄配享太廟的封賞,若如此,也算給安兒留下一絲重振家聲的機會。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