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主角前世·上(第1/8 頁)
前世·上
興武十三年冬,冷宮。
荒僻的宮室門扇緊閉,除去通風的孔洞,四面窗子皆被木板釘死,即便是一天當中日頭最盛的時刻,也只有幾縷縹緲的光束從木板間的縫隙漏進來,照見殿頂飛舞的塵芥。
一室清寂裡,快燒盡的炭火發出微弱的殘喘,驚蟄趴在榻沿,被噼啪一聲驚醒,猛然睜眼才驚覺自己不小心睡了過去,立馬抬頭往榻上看去。
榻上人烏髮披散,面色蒼白,不安地蹙著眉頭,昏睡中不知又夢見了什麼,垂在身側的手牢牢攥緊成拳,用力到渾身打顫。
驚蟄慌忙將姜稚衣掐進掌心的五指掰開,看見她掌心紫紅色的月牙印,匆匆起身去屜櫃取藥膏。
旋開瓷瓶的蓋子,卻發現藥膏已然見底,往外喚人,喚了好幾聲,回應她的只有窗外烏鴉粗糲的呀呀叫響。
一個已然無用的人質,連看守的人也不再在意。
誰還記得此刻躺在這廢棄冷宮,無人問津的姑娘,曾是長安城中最最驕縱恣意,比天家公主還得聖寵的千金貴女。
從珠圍翠繞,眾星拱月到跌入塵泥,不過兩年。
驚蟄抬眼望著這座悽暗的囚籠,拖著步子走回床榻,用指腹颳起殘餘在瓷壁的藥膏,輕輕塗抹在姜稚衣掌心,看著那一道道猙獰的傷印,看著腳邊燒盡的炭火,無聲落下淚來。
這一切的開端,始於兩年前的永恩侯府。
那年冬天,夫人為了拿郡主給大公子沖喜,趁侯爺南下修渠,對郡主暗施巫蠱之術,利用安插在郡主身邊的婢女,在一場權貴雲集的宴會上使了下作手段,將郡主送進了大公子的院子。
她察覺不對趕去,拼死護下郡主清白,卻擋不住這樁醜聞被傳揚開去,令郡主陷入了無盡的流言蜚語。
滿城風雨裡,郡主夜夜噩夢,噁心得一日也無法在侯府待下去。
侯爺不在,聖上出面嚴懲了夫人與大公子,將郡主接入宮中,讓她住進那座這些年一直為她留著的寢殿。
郡主從來都知道,聖上給予功臣之後這般榮寵,是因當年初初登基,需要鞏固皇位籠絡人心,可失去的已經太多,若還去追究擁有的東西純不純粹,豈不太可憐了嗎?郡主不願多想那些,像過去許多年一樣接受了這份聖寵。
此後兩月,郡主幽居深宮,足步未出,雖是躲清靜來的,衣食住行依然萬般金貴,又得寶嘉公主三不五時入宮作伴,日子過得尚算愜意。
當時的郡主也是真心感恩聖上給的這處避風港。
天子威壓之下,流言漸漸平息,郡主的噩夢也漸漸消散。
臨近年關,夫人孃家康樂伯府出了一樁驚天動地的貪汙軍餉案,鍾家上下鋃鐺入獄,鍾氏依仗孃家的美夢徹底破碎。
郡主終於有了拍手叫好的心情,問是誰做了這等好事揭發的鐘家?
她替郡主去查探了一番,聽說是宣德侯府卓氏狀告,但宮裡還流傳著另一種說法,說河東節度
使範氏曾在聖上跟前暗指,此事是沈少將軍幕後操縱。
“沈元策?”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郡主很是驚訝。
畢竟倘若讓郡主猜上一猜,恐怕等郡主將滿朝文武都猜個遍,也不會出現沈元策這個名字。
郡主也是那時才知,那個少時為了一隻蛐蛐跟她跳腳作對的紈絝公子歷經三年戰事,已與從前大不一樣,如今的沈元策身負少年戰神之名,兩月前凱旋那日,長安街頭萬人空巷,漫天花枝雨,連三年一度的狀元遊街也不及當時盛景。
郡主冬日畏寒,鮮少出門,又剛好在沈少將軍凱旋之際出了事,這兩月一直不曾同他打過照面,聽到這裡還覺不可思議,問她真的假的?
她便將從外頭打聽來的事悉數與郡主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