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章(第1/4 頁)
傳旨內官將衛覦身在豫州的訊息帶回皇宮,朝廷震動。
唯恐衛覦滯於豫州不去,太極殿不敢延宕,省緊急會集商討,還是不得已順其心意,裁去了劉樟的官帽子。
新任的豫州刺史,則出乎許多人的意料。中書省示詔,由荊州刺史謝韜暫代,遣其子謝止出任蒙城所在的陽平郡,命為太守。
謝韜總督荊州軍政,對豫州事務只能遙領,而此時其子做陽平太守,卻是實職。有了家族這層關係,便意味著謝止這個官位的份量,重於州中其餘五個郡太守,豫州實際上管事的一把手,便是這名才二十歲出頭的謝氏二郎。
簪纓也不曾想到,來豫州赴任的會是謝止。
她隨即接到了衛崔嵬寄來的書信,在信上得知,伯祖公在朝堂上最初推薦的的確是謝二郎,但這是虛晃一招,他老人家深知皇帝忌憚世家,不會讓兩個重州的刺史都姓謝,真正想推舉的是太傅顧沅的次子顧徊。
顧徊雖與父隱居山林多年,卻博學廣洽,頗具清望,且顧氏一心為公,由顧二郎出使豫州,可平衡局勢。
然而王丞相極力推薦自己的門生馬昶,同時規訓尚在閨中的女兒侄女,似有欲與太子李星烺結兩姓姻好之意。
李豫平生所忌,便是世家二字,哪裡能讓王氏繼南朝第一世家外再成為外戚,便佯作不知此意,有意讓顧徊出任豫州。
誰知就在政令下前,顧徊突然摔馬傷足,不能行走,需臥榻靜養。
這一摔來得離奇,皇上本就忌憚王氏,如此一來更添疑心,所以最終的人選就陰差陽錯地落在謝止身上。
簪纓看完信,將信紙遞給身邊的衛覦。
她看其臉色,輕道:“伯公在信末,掛問你好暱。”
衛崔嵬明知衛覦在豫州,卻把信寄給簪纓而不是他的親子,怕的就是衛覦見了信不等看,就一把撕了。
衛氏父子的齟齬,源於當年衛皇后被後宮妃嬪攻訐而死時,衛崔嵬沒能強硬麵聖質問分明,又攔衛覦和建康幾大世家硬碰,衛覦便恨他無為懦弱,不配為人父,此後孤身離京,斷了父子情義。
心結年深日久,越發成了死結。
衛覦眉鋒清冽,目點漆光,接信後,他忽略那一手遒逸好字,只看前段公事,看過了便隨手撂下。
“謝二郎,”他語氣慢騰騰的,狀似不經意道,“小時與你分餅而食的那位。”
此日是臘八,中午時二人才同用過臘八粥,任氏的廚藝到家,屋裡還若有似無地瀰漫著赤小豆和紅棗的香甜氣味。
簪纓暗暗擔心小舅舅和衛伯公的關係,一時沒留意話中深意,道:“我倒不望是他來。且不說這個,小舅舅,衛伯公久留在京裡,終究不大妥當,你可有想過,接他出來……”
她說正事時,沒有那股嬌鮮的小女兒情態,明眸如長空秋水,靜澈清麗。
若說朝廷想以冊封她作為一根風箏線,好牽制住她,那麼牽著小舅舅的那根線,便是京中的衛
伯公。
哪怕他父子倆再交惡,也是血濃於水,簪纓知道小舅舅並非絕情之人,否則他也不會留影衛在衛伯公身邊,暗中保護他多年。
衛伯公隱世這麼久,一朝主動入仕,身居中書省令的要職,無異一把雙刃劍。
一方面,他是為了做皇室與小舅舅之間門的緩衝,讓小舅舅遠在兗州,在朝裡好歹有個說得上話的人,不能令朝中局面呈現一邊倒的局勢;另一方面,卻也成了宗室與世家牽制小舅舅的籌碼。
兒輩在外打仗艱辛,老父在朝中左右斡旋又如何不艱難。
衛覦神色漫淡,心道怎知他沒疏透過,透過影衛傳遞訊息,並不是難事。
是那人不服老,覺得自己還能幫上他的忙,不肯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