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第1/4 頁)
船行向西,近廣陵柳葉渡時,一匹快馬自東邊急馳而來,有少年英朗之聲在馬上高喊:“阿姊,等等!”
連喚數聲,簪纓在艙裡聽見,忙令船隻靠岸停泊。她走上甲板憑舷而望,岸邊騎馬之人亦下馬,正是一身兵卒打扮的檀順,揮手道:“阿姊!”
船慢慢靠近渡頭,簪纓看清了檀順的面孔,怎也未想到追過來的會是他,意外道:“阿寶?”
她下意識向他身後的林野張望,未見他人。
原來檀順自簪纓出京時未同義父回吳,反隨大司馬而去,心緒悶悶,跟著簪纓到了京口,也不見她對自己如何熱絡,便按原來的想法投了北府軍。
衛覦知此事,沒有刻意刁難檀順,也無徇私優待,讓他從馬前兵卒做起,交給一名伍長帶他。
檀順雖學過些拳腳武藝在身,武夫的野路子與軍技到底是不同,一切從頭來過,即使是一名步卒,每日的訓練量也極可怖。營裡又不比家中,不能隨時離營,所以這些日子便無暇出現在簪纓眼前。
此時察覺簪纓意外的神色,檀順不可思議道:“阿姊,你是把我忘了?!”
他半個時辰前才從伍長口中得知,簪纓已離開京口。
聽到時檀順猶不相信,照理說,阿姊哪怕要走,離開前也定會與他打聲招呼的,他又跟營地裡其他長官打聽了一圈,才得知竟是真的!檀順怕趕不及告別,向伍長告假後特意借了大營中一匹流星快馬,馳出幾十裡才追上。
沒想到等待他的,卻是簪纓怔愣茫然的表情,顯是將他忘在腦後了。
他簡直挫敗之極。
簪纓的確因為走得太急,六神尚未完全歸位,忘了檀順還在營中,被他當面揭穿,臉皮發燙,抿唇強作鎮定:“阿寶……沒有的事……嗯,你在營中如何,此番是留守京口,還是隨軍去兗州?”
檀順扯動嘴角:“我一個小兵,資歷還不夠,上頭令我駐守在京口,我聽令便是了。”
外頭都說衛覦帳下是個調/教人的地方,檀順原也是個桀驁少年,不知這個把月在京口大營中是如何摔打的,而今已然以北府兵自居,對軍令心悅誠服了。
他答完,目光仍灼灼落在簪纓逸麗無方的面容上,流連不捨。
少年低聲輕問:“阿姊,你不會喜歡我的,是不是?”
他雖年輕,又不是傻。
一個女子對他有意無意,有沒有從無意到有意的可能,他還是感知得到的。
簪纓啞然。
檀舅舅養出的兩個兒子,說話真是如出一轍地坦露直白,不給人留迴轉餘地。
他既問了,簪纓也不想分別後再讓檀順徒留不可能的念想,便道:“阿寶你有自己的路要走,憑你人材,將來定能建功立業,舅父也會因你欣慰。只是在軍中千萬時時保重自己,性命為先。”
二人一人在船,一人在岸,相隔一線江水,隨著風帆鼓動船隻,檀順在岸上隨船前走,聽聞這番叮囑,無聲笑了笑
。
少年沒應下,只昂頭道:“將來必令阿姊刮目相看。”
他無法離營太久,話既說盡,從懷中取出一隻紅繩穿的三角黃紙,“準備倉促,阿姊莫嫌,此去常樂,一路順遂。”
怕風大吹走紙符,檀順拔下發簪以線纏之,輕輕拋至簪纓懷中,而後策馬回還,在馬鞍上背身揮手。
簪纓目望他的身影消失,低頭看去,只見懷中是一枚手摺的黃麻紙,上頭有一個紅筆寫成的“禹”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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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後由江入淮,水陸交替行路,去往穎東。
至淮南郡時,杜掌櫃被一隊兵衛護送回來,順利與簪纓匯合。
杜掌櫃一進驛館,水還未及喝上一口,便風塵僕僕地向簪纓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