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第3/4 頁)
傅簪纓不欲理睬,傅則安加重聲音:“站著,阿纓。”
略顯嚴厲的一聲,驚動兩旁伺弄花木的宮人,見他兄妹二人如此情形,識趣地卻行遠避。
天氣熱得惱人,短短一段路,傅簪纓背上已出了層薄汗。她蹙眉轉頭,臉色倒比身後那疾言厲色的還淡薄:“大兄有事?”
正值弱冠年華的傅則安,風格秀整,博學蘊藉,素有“江離公子”之美譽。此日他頭戴遠遊冠,足登笏頭履,一襲青竹色的廣袖褒衣,風流不輸那些縱酒服散、揮麈清談的名士。
只是待他瞧清簪纓的臉色,當即皺眉。
“你今日怎麼了,何以對太子殿下無禮?”
頓了頓,傅則安放緩聲道:“宮裡不比外頭,阿妹身為傅氏女,須時時謹言慎行,不可自恃身份……”
不愧為太學裡最年輕的五經博士,教訓起人信手拈來,氣勢縱橫。前世簪纓也的確被這一套吃住,無論大兄說什麼,她都乖乖點頭稱是。
為了不給在朝中做官的大兄與二伯惹麻煩,她在宮中處處與人為善,不敢有一點張狂的地方,生怕給人留下話柄。
就為個傅氏女的約束,為個太子妃的名聲。
結果忍來忍去,忍沒了自己的命。
傅簪纓抬頭直視堂兄,軟糯的聲音裡多了點好笑的意味:“適才之事,大兄道是我無禮?”
此言如同提醒,讓傅則安一下子想起阿雪方才在太子面前言笑不忌,主上尚未發話,她便開口搶話的事情。
() 當時他想過提點阿雪,可話到嘴邊,轉念想起阿雪畢竟在邊關吃了多年苦頭。
不通貴族禮儀,不是阿雪的過錯,慢慢教導也就是了。
但簪纓在傅則安的心裡和阿雪不同,這位堂妹自幼養在帝后身邊,錦衣玉饌,無憂無慮,說是銜著金匙受盡寵愛地長大也不為過。
而她肩上所擔,偏是出不得半點差錯的儲妃之位。
如此一來,她自然與整個傅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自己身為傅氏嫡長子,肩負一族門閥興衰之大任,哪能不盡心盡責地管教。
“阿纓,你是否誤會什麼了……”
“阿兄。”簪纓再次打斷他,鴉羽般的睫毛在劉海下微揚,眸色安靜,“你可有事要告訴我?”
傅則安高她一頭有餘,對上那雙沉靜的眼睛,竟愕然片刻,突地心虛:莫非阿纓知道了……
他下意識搖頭。
簪纓本就無光的雙眸靜靜瞧了他一陣,眼裡最後一點耐心褪成疏離,變成兩口深不見底的幽井,再無一點光亮。
她點點頭。
忽就想起前世,被困在蘿芷殿中那段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自從財庫鑰匙被取走後,她的門庭日漸冷落,無論是想見傅家或唐家的人,訊息總也遞不出去。
傳回來的永遠只有一句:皇后娘娘請女君安心養病。
可千萬人不來,前世的傅簪纓執著地想,大兄總會來的。
因為他是小時候給自己扎過風箏、制過毛筆、是會蹲下身來笑著告訴她,無論出了什麼事,都可以找他幫忙的哥哥。
他不會不管自己的。
終於有一日,簪纓等到了傅則安遞進的帖子,說下朝後會來看她。那一日,連動刀前飲下的麻沸散都好似不那麼苦澀了,簪纓還撐著孱弱的身子到妝鏡前,在臉上施了層薄薄胭粉。
只因不願讓大兄看到自己憔悴的模樣,使他難過。
她等啊等,從晌午等到黃昏,又從黃昏等到夜深。
春堇一次次出去打聽訊息,直到秉燭時分,才從有限的門路里拼湊出原因:原來傅則安午時便入宮了,先去東宮見了傅妝雪,被絆在那處留用晚膳。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