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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姨從衛生間裡出來,分別看了看兩人,輕聲說:“我回去了,明早我再過來。”許橈陽點頭應了一聲,眼光始終沒有離開床上的人。他把碗放回到茶几上。聽著病房的門一開一合,他把她的臉搬了過來。面對著她的眼光,他輕聲問:“怎麼了?我出去這麼一會兒,情緒就不對了?”
她被動地看著他,大眼睛灰濛濛地睜著,沒了以往的光彩,眼光悽楚而茫然,有層霧茫茫的淚光罩在那眼球上,“你別理我了。”她輕聲說:“我想,我過不了自己這一關。”她的眼淚越湧越多,罩的眼球上都是了,“許橈陽,未來,大家的關係一定會被翻開,你何必非得和我一起丟臉呢?”
“你這叫什麼話?”許橈陽來了脾氣了,被邵佳佳挑起的怒火,被許經天挑起的火氣還沒從他體內散去呢,這麼一個瞬間就從他的骨節裡竄了出來,將他那努力維持的淡定撕開了一條縫。“我沒勸好你麼?怎麼這麼一會兒功夫,你的情緒就反覆了?”
他有些惱火地從椅子上跳起來,在地上轉圈子。“我現在已經一腦門子官司了,寧可兒,我每天疲於奔命地來往公司和醫院,我要揍這個,勸那個,回來,我還要安撫你,一次不行,兩次也不行。那麼幾次行?有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譚東成變成你哥了麼?有什麼區別?非得把自己變成林黛玉?動不動就哭鼻子。”
她的眼睛大睜著,一瞬不瞬地瞅著他,然後,她的睫毛下垂了。眼淚越積越多,唇角抽動的越來越快。她一把將床褥扯上了頭,蓋住了臉,有些受傷,哽咽地說:“你走吧!我不想看見你了。”
他僵硬著站在那兒。盯著那簌簌抖動的被褥,和那被褥外面散落出來的頭髮,他立即心疼了,後悔自己剛剛的語氣了。他重新坐下,懊惱地去抓頭,恨不得敲自己一棍子。盯著那蒙著頭的人,他的聲音柔軟了。
“我知道你心裡不舒服,我知道這件事讓你忌諱,你不會那麼容易過去。譚東成挖空心思想了這麼一個主意,有多愚蠢,他比誰都清楚,可是,他還是這麼做了,他的目的沒想騙任何人,只想騙過你,我們大家都希望你能過去,你過不去,你害的就不止是一個人。有什麼大不了的,風序良俗,我許橈陽從來就不在乎,做我的女人,你在乎,你就不配站在我身邊。”
那被褥下面的抖動放緩了。他的聲音也跟著放緩。他將手伸進去,準確地找到了她的手,細細地攥住。“我現在真的恨不得自己能鑽進你的腦子裡,把屬於你這塊的想法摳出來。我著急,急於想讓你知道,這些都過去了,我沒介意,你的心一直在我這,譚東成不是你哥,我沒介意,他是你哥,我更不會介意。只要你心在我這,所有發生過的誤會都會過去。這段時間,我提過麼?你那麼敏感,你跟我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你有注意到我有過矛盾麼?在我心裡,你始終白璧無瑕,完美的就是一個天使,沒有人可以比得上你,在你面前,我只會覺得自己更髒。”
那被褥已經徹底不動了。他伸手過去,慢慢將那被子拉下來。被子下面,那張小臉已經哭的慘兮兮的了,滿臉的眼淚橫流,雨花飛濺。
“你不知道,”他伸手去擦她臉上的眼淚。“我真希望自己能找到這樣一種藥,能夠讓你服下去立即忘掉一部分記憶。你便不會記得這件事,從此以後不會有陰影,不會有負擔,心無陰影地和我在一起。可是,”他盯著那張小臉,眼珠發紅了,溼透了,語氣沁滿了感情,“我怕你連我一起都沒了記憶,徹底不記得許橈陽是誰了,那我豈不得不償失?我到時候該怎麼辦?”
她癟了癟嘴,淚眼模糊地瞅著他,眼淚如過堤水流,狂瀉不止地流滿了整張臉。有值班護士不合時宜地敲門進來查房,他及時用衣袖擦乾了她臉上的眼淚。
值班護士敬業地量血壓,測心跳,在他們身邊毫不知情識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