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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更叫常喜不知道的是胤禛覺得每次去那個地方的時候,弄得他感覺都好像他這個皇帝在偷、情。縱然後宮漂亮的、新鮮的女人有很多,可是,這座破舊冷僻的院子仍然深深地把他吸引。
多少次批改完奏章,他萬分疲倦的時刻,總會情不自禁地想走到這處閒梳院去。萬籟俱寂的黑夜裡,天上的星星打起了呵欠,星光下的花草昏昏欲睡。那時,似乎整座紫禁城已然安歇。然而,只要走進閒梳院,輕輕來到她的屋前,站在窗戶下,你就可以看到一彎新月的身影。坐在燭光下,她依然未眠,捧著書伏在案頭在低吟誦讀。她在讀什麼,讀的那麼專心。一次,他好奇地湊到窗前聆聽。卻只聽見哀傷的詩句。
“寒蟬悽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聽著她細弱蚊蠅地誦讀這首《雨霖鈴》,他站在屋外的腳後跟便像被黏住,走不動了。有才情的女子他也見過不少,但都沒有她這份心思的剔透與真情。一個人智力水平的高低以及他本身的學識談吐與見識往往可以從本身具備的聲音裡得到辨析。粗俗,沙啞,滑浮的腔調向來與真正的聰穎絕緣。裝模作樣的人即使再會故弄玄虛,也無法喬裝或改變他自己的嗓音。這包括語調,語氣,以及說話發聲時無意表露出的代表你整個人的情感。這種抓不到摸不著的東西有些時候更能向你表露一個人。耳朵在某些方面要比你的眼睛更不會欺騙你。
胤禛那一次站在窗外,站了好久。他聽她讀詩,吟詞,之後,聽到她的嘆息,與她的哭泣。隔著一扇窗,她流淚的模樣他看不見,然而,梨花帶雨這個詞已鑽進他的心,如千萬條小蟲子一般齧噬著他的身體。她的詩句在為誰而讀,她的嘆息為誰而生,她的眼淚又是為誰而流。一想到這些,劇烈的痛楚就把他折磨得死去活來。他不是沒有試圖去改變,然而,努力過後的效果卻近乎於零:她喜歡書,他就讓人給她買來各種各樣的典籍弄了三大箱子的書來送她,她不收,甚至連箱子也沒開啟就叫人退還給他,氣得他把書與三個大箱子一把火全部燒成灰;她身體虛弱,他叫人送來各種藥材給她滋補身體,這回她沒退,卻竟然把名貴如千年人參的藥材轉送給身邊的一個老太監,當常喜把這個訊息偷偷告訴他的時候,他氣得牙根發癢,臉上卻掛著勉強的微笑,說東西既然送了她,她自己隨意支配便是;
她喜歡靜,不愛到處走動,他怕她在閒梳院呆得膩,就特意讓工匠重新修葺了裡邊的一番園林,然而,偏偏在一個工匠準備挖掘院子裡東邊某處凸起的角落時,她大發脾氣,很難想象她那麼瘦弱的臂膀竟然能把手持鎬頭鐵鍬的三個工匠推翻在地。事後,他得知那塊角落恰恰是屬於某個“無名”嬰兒的墳塋。為這事,他來找過她,問她,為什麼,在得知事情真相後,還要捍衛這個與她沒有血緣關係的女嬰。她說,雖然孩子已死,可是她不能讓人打攪到這小精靈的休憩。她還說,她已經習慣了有這小精靈的陪伴。她不需要美麗的修葺一新的花園,不需要太多可供褻玩的珍奇花草,她說夠了,她得到的已經夠多。說她的生命已經很圓滿。還說,在這閒梳院裡,她並不感到孤寂。他聽完有些激動,掩飾住興奮的臉,看著她,問她是不是已經開始遺忘一些過去的事情。她立即搖頭,露出甜甜的笑容,說怎麼會呢,她現在很多時間,都是活在過去,過去的記憶裡。還說,現在的日子對她來說,已成為一種奢侈品,多活一天,就是老天給的一天憐憫。他聽了氣得幾乎背過氣,過去之令她快樂,現在之令她厭倦,曾經的原因,現在的理由,完全是由於不同陪伴在她身邊的人而起。她話裡婉轉的暗示,是那麼含蓄,不具備殺傷力。然而,他還是受傷了,他的感情觸礁,他的心在滴血,第一次,面臨她,他感覺束手無力。他該怎麼